吳媽媽趴在葉向晚家的廁所牆邊，她望見從她身邊經過的男人滿臉的懊惱與自責的神情。她麵色冷峻，盡管腳步已經邁出去，手指卻死死扣著牆壁，因為頭腦裏一個熟悉的聲音命令著：別動。她趴在那裏，身體僵硬如一具僵屍。她寬慰自己也許這個時候讓小女孩自己****傷口會更好。
小鬆被他媽媽放在地上爬，他媽媽不顧發黃的臉色，以及隨時要倒下的身子，連滾帶爬的往堂屋地上小小的一團身邊爬。
“女兒，我的女兒，小晚，聽見媽媽的話了嗎？誰叫你不聽話——”
葉向晚躺在地上，本來斜向下的頭慢慢抬起，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她的媽媽為什麼要說她不聽話呢？她明明很聽話，什麼都沒做。
“我去找你們……”她想說出這句話，但是聲帶打不開，隻發出一陣咕嚕聲。
她麵色紅的快滴血了，即使是呼吸也火辣辣的，她從今早哭到現在，滴水未進，她已經虛脫了。她看到她的媽媽也在哭，而且麵色不好，她想伸手替她擦眼淚，卻舉不起手臂，她試著一再指揮自己的身體，可是就像身體已經不再受她控製了一半全都攤在地上。她好怕，害怕的直哆嗦，害怕自己被打殘廢了，她一抽一抽的叫著：媽媽媽媽，但是每一聲都像是嗚咽。
她的媽媽捂著嘴，望著地上傷橫累累的女兒泣不成聲。
她伸手抱起她，盡管女兒不大，但是因為兩個都是病人，從堂屋到臥室也費了很大一番力氣。
“我給你洗洗，別動，哪裏疼，跟媽媽說……”
她的媽媽出去了，她真的好喜歡她的媽媽靠近她說話的樣子，就好似自己是她的寶貝一樣，被小心的嗬護著。她雖然渾身都疼，而且很困倦，但還是努力扯起嘴角。她想在媽媽進來的時候笑，眼淚卻再一次從她的眼角話落，卻正好被端著水盆進來的媽媽看到。
“閨女，我的閨女，怎麼又哭了……別哭，……媽媽給你洗洗……”她一邊拭去她的眼淚，一邊哽咽著說話。
葉向晚搖搖頭，但她沒法表達自己。
她的頭發全髒了，又是泥，又是淚，又是汗，又是草根之類的東西一團糟，臉上也沒法碰，因為又紅又腫，感覺碰一下就要炸了，她隻好掀開她的裙子。
看她手臂和腿上一道一道紅印子，雖然也知道不會特別重，但是這麼觸目驚心的痕跡仍然讓人心有餘悸。
她拿起蘸鹽水的毛巾，小心翼翼的靠近紅痕。
“嘶——”一些細微的聲音從葉向晚緊咬的齒間流出，她的眼睛微微合著，她感到一粟光慢慢的經過窗戶照耀到她的身上，她感到安全，於是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孩子睡了一整天都沒有醒來，葉奇被她妻子拉到臥室裏頭，門一關就聲淚俱下的指控：
“你好狠的心呀，你怎麼下得去手的，閨女是你自己養的閨女，不是撿來的阿貓阿狗，是我們自己養大的，你今天說打就打，你看不到她哭嗎？這都睡了一天了，要是有什麼事兒，你看我饒不繞得了你！”
葉奇難得抽煙，他一邊的咯吱窩下夾著拐杖，，一邊吞雲吐霧。他的眉頭皺的死緊，他抬起布滿紅血絲的灰色眼睛望一眼對麵淚眼滂沱的女人，朝旁邊吐一口吐沫，沉默不語。
他的妻子在床邊坐下，她抱著手臂，盯著旁邊的牆壁，她等著他的解釋，結果久久沒有一個屁放出來，她又開始抱怨。
“那天也是，說風就是雨的，急吼吼的就要脫我衣服，把我也弄感冒了，以前不見的你這麼急躁，脾氣這麼壞，現在是這麼了？”
葉奇耐心的聽著她說話，將煙頭扔在地上碾碎，他一邊碾煙頭，一邊四處轉動眼球，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跟你說話！你到底聽沒聽？”她的妻子調轉頭來，看見丈夫漫不經心的樣子，氣不打一來。
“過一陣子那個教堂就要開幕了，你讓這孩子倒時候怎麼現身，你下手沒輕沒重——”
“——我有控製力氣，你當我真白癡嗎？”
“——難道不是嗎？你自己敢去看看嗎？那一條一條印子，擱你身上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