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1 / 3)

葉奇鎖好大門,扶著妻子進屋,他們對歸來的女兒視而不見,自顧自回房間,他們走的很慢,卻頭也不回。

葉向晚想叫爸爸停下來,她背著光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欲言又止,她想告訴爸爸自己不想再去叔叔家,她還沒有鼓起勇氣,她的爸爸媽媽就消失在了房門後。

葉向晚歎口氣,無可奈何的回屋。她躺在床上,滴溜溜的眼睛睜著,她以為自己不會睡著,隻會睜著眼睛到天亮,但是一個恍惚,好似真的沒有睡著過一般,她陡然間意識到天亮了。

她一咕嚕爬起來,沒有心思伸懶腰,她還穿著昨天那套衣服,她滿臉疑惑非常不確定的走到窗戶口。她墊腳向外看,一點兒沒錯,天已經大亮,又是新的一天。

她打開小門,接著打開大門,然後興衝衝走到外麵。晨間的白霧籠罩著四周,眼睛所能看到的都是白茫茫一片,即使臨近的房子也完全看不著,太陽像一枚硬幣裹在蚊帳似得白霧裏若隱若現。

她走回屋子,站在毫無動靜的爸媽房門口,她斜著亂糟糟的腦袋,不明白自己此刻該不該敲門。她站在門口等一會,終於抬起手臂敲了敲,她靜候兩秒,仔細聆聽,但是裏麵一點兒動靜都無,她接著抬起手敲了幾下,又停下來聽一聽,更跟上次一樣,沒有動靜。她有些生氣的用力敲了敲,聽一下還是沒動靜,真的一點耐心也沒有了,她舉起兩個小拳頭,使勁的砸門,她一邊砸,一邊喊:媽媽起床,我要吃飯啦——,她敲得動靜大,喊得聲音更大,但是裏麵毫無回應。她低頭看看自己通紅的小拳頭,嘴角撅的高高的,她瞪著麵前的房門,不死心的踢一腳。她踢完就害怕了,縮著肩膀等著爸爸打開門罵她,她瞪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緊張兮兮的蹬著房門,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她瞪著門的時候突然襲上她的心頭,她嚇得呼吸一窒,整個人抑製不住的顫抖。

她惶恐不安的掉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她的兩個拳頭仍舊死死的攥著,抵在心口,她的呼吸聲很細微,就像走在一片陌生地方,處於極度不安的迷路的人。伸著脖子朝裏麵看,她一邊向前傾身,一邊死命的盯住一個地方。

她感到那個地方的被子還是鼓起來的,她稍微安心一點。她跑過去,興高采烈的掀開被子,當看到被窩裏隻有小鬆的髒兮兮的枕頭的時候,她一下子愣住了,接著就無聲的淌眼淚。

淚水就那樣啪嗒啪嗒的掉落,一下一下濺在小鬆的枕頭上,她像一個遊魂似得邁出屋子,望著空無一人的家,她無力的蹲下身子,默默嗚咽。

嗚咽聲就像是門衛流動的白霧一樣,那樣沉重,仿佛壓倒一切,小女孩小小的身摟成一團,她身穿白色的睡衣,像一團白蛇似得盤在那裏。

淚水在她麵前的地上氤氳出一灘爛泥,她抽泣著,身體不穩,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樣子。整個房子裏回蕩著小女孩的抽泣聲,她哭的聲嘶力竭卻一點兒不發出聲音,她的聲帶發痛,當她衝出門喊叫:媽媽——的時候,隻有一個破碎的音被白霧吞噬。

她捂著自己的嘴巴,通紅的麵頰像被火燎原似得滾燙。她的頭發昏,腳步不穩,當她拖著艱難的步子向外走時,她不知道該去那裏,她隻想找回爸爸媽媽。

當小姑娘獨自一人默默走進迷霧中時,在另一邊的小房子裏,她的弟弟小鬆正躺在奶奶家的床上睡得正香,小胳膊小腿都露在外麵,笑嘻嘻的仿佛在做夢。

而他的奶奶正站在屋子邊上的土灶上熬著粥,她眼神不大好了,一手拿著勺子舀粥,一手拿著老花鏡。她時不時將老花鏡靠近眼睛,以便看清楚粥熬得程度。

她伸出舌頭舔一舔勺子,確認了差不多能吃之後,終於將鍋蓋蓋起來。她把老花鏡擱在床邊的相框前,接著把背挺一挺,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