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白霧中背著手走路,明明兩個屋子隔得不遠她卻感覺自己走了許久,她抬頭望望,還是一片迷霧。
她想起今早天蒙蒙亮的時候,兒子拄著拐杖到來敲她的門。
“媽,能幫我照看一下孩子們嗎?小晚沒關係煮口飯吃就行了,把小鬆抱到你這屋子睡,我帶媳婦去外麵一趟。”
“去幹啥?”
他欲言又止。
“她病了,一直悶悶的咳嗽,媽你可不能說出去。”
他的兒子說完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她望著兒子一邊歪的身子漸漸消失,眉頭幾不可聞的一皺。她並不是對照顧小孩反感,隻是兒媳婦咳嗽了,這可是個大事。
她慢吞吞的踱進兒子的家,等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小晚的床前。
麵前的被子是掀開的,她伸手摸一摸,已經沒了溫度。她察覺自己來的完了,又稍微快步走出去。
她先到廚房去看一看,但是門鎖著,她接著走到廁所,兩邊都是空空的。她的眼神突然間變了,本來一直緩慢的如同上鏽的老鍾似得心髒也開始不受控製的一鼓一漲起來。
她抿著嘴,嘴唇因為骨骼萎縮和牙齒掉落而凹陷。她急匆匆往自己的小房間走,一路上還東張西望,但是本就老花的眼在晨霧裏根本如瞎子一般。
她慌裏慌張的回去,坐在船頭,盯著床邊的讚美詩發呆。她以為孫女說不定隻是出去玩去了,過一會兒就回來。她以同樣的姿勢處在床邊良久,直到一束陽光刺破迷幻的白霧灑進房門,她才陡然清醒,然後更加焦躁不安。
小鬆在她的身邊伸著胳膊伸著腿。她就要崩潰的時候,與陽光一樣衝進房間的還有走路一顫一顫的她的兒子。
“兒子——”她神情迷茫,像是瞎子終於看到一線光明似得奔向門口。
“兒子——”她拄著葉奇的手臂,嘴巴張張合合,嘀嘀咕咕,語無倫次。葉奇把他媽媽一邊扶起,一邊往屋子裏帶,一邊笑意盈盈的報喜道:
“沒什麼大問題,鄰村的張醫師說了就是感冒,媽你別擔心,我本來以為是那麼UN,結果根本不是,虛驚一場。”
他一邊說還有心思一邊逗逗兒子,她的媽媽看著他的舉動,翕動著嘴唇哆嗦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小晚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本來葉奇是很開心的,他開心到即使他媽媽說出這一句話,仍舊沒什麼反應,直到他的胳膊被拉住:
“你趕緊出去找找小晚吧,一大早我去她屋子就沒人了,肯定是看你們不在去找你們了,我一個瞎老婆子隻能幹瞪眼著急也沒用,你別耽擱了,趕緊出去找人,上次那家的孩子——”
在她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葉奇的臉就陡然暗了,他的眼睛發直,身子僵硬。他顧不上自己腿腳不好,拐杖也不帶就拖著腿狂奔出去。
他一邊趔趄地跑,一邊焦躁的喊人。
他拖著病退走上水泥路,他朝這頭喊,又朝那頭喊:
“小晚——葉向晚——閨女,小晚——小晚——”
他這邊走兩步,那邊走兩步,他停在路中間一籌莫展,最終他停住了,一個被自身的病痛和家庭的重擔折磨的男人,滿臉菜色的在路中間發愣。這個時候正是學生上學的時候,他望著三三兩兩路過的學生,病急亂投醫的抓住一個劈頭就問:
“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了嗎?這麼高,到脖子的短發,眼睛很大的,一個人走,有沒有看到?!”他半是恐嚇,半是請求的低聲下氣,被抓住的小姑娘年紀不小,稍微思考一下,就指指來的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