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正讓人所向披靡的是:愛(2 / 3)

我們麵臨的有些掙紮是天生的,像我們的性別、性向、種族、天生殘疾……也有些是後天發生的,成為政治犯、強奸犯的受害者,成為地震之後的幸存者,走失的孩子,飛來的橫禍,精神的疾病,性向不同帶來的歧視,別人的惡意中傷,因突發的意外而成為受害者甚至施害者,一個草率的決定引發的惡果,自身的軟弱給他人的傷害……我們承受錯誤,也製造錯誤,哪一個問題都這麼嚴重,甚至對我們的一生產生揮之不去的影響,永遠改變了自我。這傷害有時如此深刻,衝突如此劇烈,我們幾乎不可能從中產生什麼樂觀的情緒,也無法複原,唯一能做的是,找到同它的相處之道,並走出來。我們應該也可以把經曆鑄造出意義,然後把這意義融入一個新的自己中,把創傷融為自己的一部分,把最糟糕的時光變成勝利的故事,來還擊那些傷害我們的事物。與其說我們的一生是為了享受生活,不如說我們的一生都在獲得抵禦一切危險和傷害的力量,這注定是充滿坎坷的路。

要想活得漂亮,一個人首先應該學會把“但是”換成“並且”,不是我在這兒但是我有殘疾,而是我有殘疾並且我在這兒。當我們感到羞愧時,我們是無法講述自己的故事的,因為我們自己都不敢麵對。

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汙點或者缺陷,問問自己,“我要在多大程度上通過禁錮自己來遷就社會,我要在多大程度上打破所謂正確生活的底線?”我們就像置身於一個橢圓形的社會,是豎起還是橫躺,事實無法改變,但我們可以改變看事情的角度,讓現實產生不同的意義。

所以,改變自己,不是意味著把錯的變成對的,把悲劇變成喜劇,而是把錯的變得珍貴,讓不好的變得有意義。我當然懂得,苦澀的感覺或許永遠不會消失,就像口袋裏永遠裝著一塊石頭,壓著你、拽著你,把你限製在過去。可是,千萬不要因為太沉溺於痛苦的消失,而忽略了喜悅。

既然讓我們難堪的過去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就是:給過去一個了結,同時帶著它給我的印記繼續向前,成為更好的自己,讓過去變得有意義。

我有一個客戶基本上可以被稱為“聖人”,經營著一家小店,給家庭創造優渥的條件,有足夠的耐心,關心家庭,有二三好友,有健康的愛好,樂於助人,從未傷害過任何人。後來我聽說他以前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原來他曾經是一個小偷,還有另外兩個團夥成員,隻是在最後一次作案時被抓了,他從此洗心革麵。

再後來,聽說事情已經解決了,還算完滿。隻是,他變得小氣而暴躁,似乎過去都是偽裝的麵具,當沒有了顧忌和心理上的負擔後,他便不再贖罪,更不必做好人了。所以,背負過去對每個人都是很重要的,它幫我們識別危險,幫我們增長智慧,幫我們變得更好。一旦拋棄它,認為過去就與自己無關了,反正無人知曉或者不被人原諒,那麼過去的錯誤便會一犯再犯,直到我們不得不再次為它埋單為止。

我不覺得本性難移,過去的經曆可以改變一個人。但是這需要自覺性,當我們拒絕它在生命中的烙印時,便會重走老路,直到再次成為那個拒絕的過去的自己。

一個人真正尊重自己就是尊重自己曾經吃過的苦,受過的難。

我們總要從中吸取一些教訓。

那麼錯誤將不再變成你的汙點,而會成為你受人尊敬甚至敬仰的原因之一。

所有的愛都是有安全邊界的

晚上10點,周西還坐在被昏暗的燈光籠罩的沙發上,麵前的電視上隻有畫麵閃過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的視線停在別處,良久,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似乎要將心中的鬱結和怒氣一起吐出去。

她覺得異常疲憊。不知是不是進入青春期的緣故,孩子團團最近變得很焦躁,動不動就發脾氣,也不願意說話。今天是周五,他回家住,可是她等啊等,等到過了放學時間,等到過了飯點,他還是沒有到家,打電話又被掛了。好不容易到9點多回來了,剛詢問一句,“你去哪兒了?怎麼也不交代一聲,還掛電話?”團團卻不耐煩地回道,“我告訴我爸了。你能不能別管那麼多了,真煩!”接著不等周西再說什麼,就鑽到自己的房間,還伴著門被反鎖的聲音。總是這樣,也不知在哪裏受了氣或者有情緒了,回來就是這樣一副欠揍的樣子。偏偏她又覺得孩子壓力大,應該好好教,轉頭又是好言好語地勸著,至於聽進去多少,就不知道了。

“叮”,周西的老公陳回來了,先打了聲招呼,“我回來了。怎麼在看革命片,你不是最討厭了嗎?”

周西從兒子那兒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沒處發作,陳這下算是撞到槍口上了。拿兒子沒辦法,兒子他爸總能讓她發泄發泄吧,“看什麼看!都是你兒子!他今天晚回來你也不跟我說一聲,讓我擔心了一晚上,你看看你教的好兒子,整天那副樣子也不知道在氣誰?還說我煩,我還嫌煩呢!伺候了你,還要伺候你兒子,我沒事找事啊!還有你,又這麼晚回來?!你心裏還有沒有這個家?家不回,兒子不管,你還有沒有責任心?!”說完,周西也摔門回屋了,剩下話還沒說出口的陳,一個人站在房子中間苦笑:老婆怎麼樣都是對的啊。

第二天,一家人一起回陳爸爸媽媽家,看著幾人明顯的低氣壓,陳媽媽拉過陳,“怎麼了?這是吵架了?”“沒,媽你別問了。中午做點好吃的吧。”這下陳媽媽也不好說什麼了,憂心忡忡地出去繼續做飯,陳又回到客廳沙發,蹺著二郎腿,嗑瓜子看電視。吃飯的時候,果不其然,陳父子之間又因一言不合發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戰爭。一家走後,剩老兩口各有心事,陳爸爸還在惱怒,“真是不孝子!”

就像一個連環套,我們都在傷害愛自己的人,同時被愛的人傷害。到最後,大家都不好過,感情也被消耗得越來越淡。這是我們自己給自己挖的陷阱,然後還要拉著親近的人一起往下跳。

曾經,愛能勝過一切。無論筋疲力盡,還是睡眠不足,都抵不過感情,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然而不知從何時起,愛卻十分無力,隻能帶來痛苦。我們想尋覓減輕痛苦之道,卻又無法宣之於口,不敢表達,反而采取了最糟糕的一種方式:指責、爭吵和謊言。其實,我們要做的,隻是講出真相。因為很多事,你不知道的事情比你知道的更有意義。心理學上說,“人們大多數隻對有安全度的人發脾氣。因為在那個安全度之內,你潛意識知道對方不會離開你,胡鬧有時候是一種依賴。”

可能人與人之間最大的悲哀就是,把最糟糕的一麵留給了最想嗬護的人,反而把理解和尊重獻給了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尤其在愛情中,明明兩情相悅,卻因為站在各自的立場和角度,未得共鳴。不知相思,不知情深,於是寂寞。可是,他是你的愛人啊,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我們不是應該更加溫暖、理解和包容對方嗎?傷害他之後一定會反作用力傷害到自己啊,到最後兩敗俱傷,所有的海誓山盟成了空。

贏了吵架,卻輸掉了愛人,你希望這樣嗎?

更糟糕的是,有時我們會喪失理智,變得思慮重重,甚至以愛之名義去綁架愛人、孩子。很多悲劇,來源於此。可是,愛,不是占有,不是嫉妒,不是依賴,不是衝突;愛,是欣賞,是克製,是真實。愛,於自身來說是一種自由,而非束縛,沒有人有權利以愛之名去禁錮、處置另一個生命。

所以說,想要邂逅愛,就必須有一顆愛人的心。

當愛來臨,不要把它當作救命稻草般緊抓不放,也不要將它當作經驗過分苛求,更不要將它當作敷衍、鬥爭的武器。讓愛本身,而不是我們的貪婪、虛偽、憤怒,或者理直氣壯的憤慨來起作用。

任何愛,都應該是有安全邊界的。不要借愛的名義彼此控製,更不要彼此傷害。每個人都應該保留自己的空間,而不是隨意到別人那兒指手畫腳。自己的情緒和敏感最好還是留給自己消化吧!說到底,不論再如何相愛,哪怕在愛情甚至親情中,我和對方也是兩個完全獨立的人,沒有人能夠承擔對方的全部情緒,也不應該承擔。

在愛中,適當的距離是必須的。因為愛是一種自由,而恐懼則是一種限製。二者缺一不可。就像世界的磨難和未知共存一樣。很多時候,愛中的陰影,那些爭吵、焦慮和憤怒,都是因為彼此跨越了安全邊界。所有這一切都是關於“線”的,它將我們和身邊的人隔開,形成屬於自己的彼此獨立和尊重的空間。我們需要這樣一個分界線,在自己和這個世界之間,在自己和其他人之間,通過一個更好的角度觀察、體會,重獲繼續下去的勇氣和信心。退一步海闊天空,有時問題層出不窮,是因為我們當局者迷,因為我們離這問題太近,便無法看到全局,也無法理智、智慧地去麵對。

當我們學會用正確的方式去愛時,生命就會以令人驚喜的方式來照顧我們,我們反而不必再殫精竭慮了。生命會帶著我們一起前進,因為愛已經是它的一部分,我們就能真正以平和的心情享受愛本身,體會愛帶來的愉悅和幸福,這才是生命的美。所以說,追尋愛和自由,一定是渺小的人類存在於宇宙的意義。

愛,別走。

我們無法每次都對,隻需對一次就夠了

有一個報告,說的是,“在埃及,有大批年輕男子沒錢結婚,因為婚姻變成了一件異常昂貴的東西。他們得負擔婚後生活的費用,但是他們找不到工作。這是最近暴動的主導因素之一,也是大部分阿拉伯地區晚婚的原因之一。有想結婚的職業女性,卻找不到丈夫,因為她們不符合人們對女性的期望。”

婚姻之所以神聖,就在於它是曆經種種現實的阻礙和情感的磨難後實現的,是種種妥協和堅持交互作用後的結果。

年少的時候,我們更關注一時的激情,“我愛不愛他”是自己所有行動的唯一依據,並對此抱有盲目的樂觀和信心:似乎一旦愛了,就是永遠。我們認為隻有真愛才值得自己追隨,我們把全部生命都交給它,讓它點亮自己的人生或是毀掉自己的未來。

然而現實是,神仙眷侶也會勞燕分飛,不是所有感情都會有始有終,陪伴盡頭可能是孤獨。看多了現實中感情常常以分手告終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從來沒有得到過愛應該有的愉悅、安全,隻有疼痛。

我媽對我說,“女人就像菜籽,男人就像待播的地,菜籽撒到一塊肥地就能長得好,撒到一塊瘦地就會枯萎。你看,同樣的菜籽,因為撒到不同的地上,結果差了多少。”原來,真的,比孤獨終老更可怕的是,與一個讓自己感到孤獨的人一起終老。

那我們為什麼還願意相信,還不顧一切地去奔赴呢?我猜是因為,我們隻需要對一次就夠了。而且一旦對了,我們會覺得,那些過去都有了意義,那些美好將被永遠留存下來。提醒著我們,盡管某些時刻會令人沮喪消沉,但我們從來未曾真正地孤單過。

雖然看起來再完美的感情,也沒人敢打包票,能夠天長地久。但是,感情這東西,都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得到的。我們夠不夠勇敢?婚姻觸礁了,我們能否力挽狂瀾?當情感世界看起來風雨飄零時,也許我們隻是需要一點信心,對自己、對對方、對這份感情。也許我們隻需要咬牙多堅持一下下,以一顆盡量客觀的心去看待它。不管怎麼樣,請不要隨便放棄。

生活中既有給人以力量和希望的溫暖,也有給人以警醒的刺骨的寒冷,這才是完整的一生。隻有這樣,我們的感情才能變得更加篤定和清晰。在遼闊的生命裏,總會有隻為我們而綻放的美景。不必很多,隻一朵,就已足夠。

你得聽聽你的心,用你的大腦思考,對方是不是能夠共度一生的人。

閨蜜的男友最近求婚了,但她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因為對方曾經有過一次背叛,不管是被算計還是無心之舉。她原以為三年之後,在重新接納他後,自己已經不再對過去介懷了。畢竟當年不過是誤會一場,而他們依然彼此相愛,也相互適合。

然而,我們都從未想過,背叛之後是否真的能夠原諒?複合是否代表重建信任?過去的傷害是否能夠不再糾纏?實話實說,並不容易。因為那些曾經,會被我們認定為一種模式,變得疑心重重,不管是直白的還是隱匿的,不管這過去是虛假的還是真實的。

閨蜜約我喝茶,她說,“我知道自己是逃避,他現在正和一個頗具威脅的美豔女人在一起做事。我以為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我就能清空那些負麵的情緒。可是,為什麼我卻無法享受這份寧靜呢?”其實,在男友邀請她一起參加慶功宴時,她知道自己應該接受邀約同去,她知道自己應該給予這份曆經考驗的感情多一些信任。她都知道。隻是自己就是沒法擺脫這些不好的想法,像是持續不斷的噪聲,一直在說他又要重蹈覆轍了。

“我該怎麼做?”這可真不好回答。

我隻能現身說法,作為一個思慮過多的人來說,對於如何從那麼多念頭中保持明智的決定,我早已駕輕就熟,“這麼多年來,我已經明白幻覺無法擺脫,但我可以試著去搞清楚,它們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如果不是在幫我,我就努力不去聽。”

科學告訴我們噪音有害健康,即使是城市和辦公室的低頻噪聲,也會引發焦慮,幹擾我們大腦的運作,汽車的喇叭、囉唆的媒體、急促的鈴聲、電腦噪聲……都在危及我們學習和集中精神的能力,使我們心跳加速、血壓上升、脾氣暴躁,但其實不隻是我們身邊有噪聲,我們腦中也有,而且更吵。

我們需要安靜,腦中也好,周圍也罷,這樣才能冷靜思考,利於康複。

現代社會,寂靜同漆黑的夜空一樣難尋,如果一個人找到了,寂靜會展現出意外之美,就像黑夜中才能一窺銀河。心之所向也是一樣。

我們都是最普通的人,所有的困惑、疑慮和波折都會麵臨,但是我們可以找到彼此的節奏,用心讓它發出燦爛的光,然後靜待時光檢驗。也許某天,我們突然感到一絲厭倦和疲憊,但它並不妨礙我們在彼此的世界裏安營紮寨,然後用幸福替代哀傷。

感情最後的歸宿還是生活。我想起,近來微博上流傳的一句話道出了愛情和婚姻的真諦:“世界上沒有哪對夫妻是完全契合的,也沒有永不倦怠的愛情,隻是停停歇歇後,最初的夢想被打磨光滑後,悲觀的人看到的是鵝卵石,樂觀的人看到的是寶石。” 如果你認真思考之後,覺得這份感情是值得維護和經營的,那麼不妨多一點信心。

我們都是旅人,在感情的道路上跋涉,如果過於艱苦的旅程持續太久,我們有時會忘卻來時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看不到出路。但沒有關係,因為終有一天,我們會發現,原來自己孜孜以求的歸宿就在眼前,撥開迷霧,我們所苦苦搜尋的早已找到。

親愛的,你會找到的,我們都會找到的。而等你找到的時候,你會高興自己心裏還有空間可以容納。即使最後沒有找到,你也學會與孤獨為伴,保持幸福,畢竟安全感還是要自己給的。

最痛苦的不是離別,而是沒有好好告別

我的公司對麵就是澳洲領事館。來往的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幸福和期盼,回國的、旅遊的、求學的、探親的……前方就是歸宿。

當然,也有例外。

跟小佳唯一一次見麵是因為領事館人太多,她來我公司借筆,填資料時我們聊起來的。

她不是廣州本地人,這次過來是續簽,然後就要回到澳洲。

或許是這些話壓在心底太久了,而我又是一個看起來充滿善意的陌生人,她講了自己的故事。

她從技校畢業後,遇見一個澳洲人。雖然語言不通,文化有差異,但兩個人還是很快墜入愛河。男人告訴她,希望她跟自己一起去澳洲,他會娶她。她相信了。

即使小佳的父母覺得他不靠譜,她太過草率,甚至把她關在家裏,她還是一意孤行。

離家前的一個月,小佳每天都在跟他們爭吵,還說了很多難聽傷人的話。她覺得父母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因為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做出這些事、說出這些話的自己。

當時,她毅然決然地跟他去了澳洲,甚至沒有跟父母說一聲,隻留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句話:我走了,去澳洲。

然後,她到了才知道男人已經有家庭。在基本的安置之後,便不管她了。而她身無分文,沒有什麼真正有用的技能,可她又沒有勇氣和臉麵回家。

她硬撐了下來,在餐館打工,勉強維持生活。白天忙碌的時候還好,但一旦閑下來自己一個人時,愧疚感和孤獨感幾乎讓她無力為繼。但每次電話留言,她跟父母說的都是,“男人對我很好,還不用工作。”

她已經5年零20天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了。

“你為什麼不跟他們打電話說實情呢?你在家會過的輕鬆得多。”

“我的日子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我怕他們失望,也沒有信心他們會接納我。”

其實大家都一樣。總能在當時找到責怪父母的理由,卻又在現實證實自己的錯誤後失去立場。最糟糕的是,一切可能都無法補救,我們不得不自己啃食惡果。

我之前一直特別想成為一個醫生,因為我父母。

他們想讓我成為醫生,或者律師,或者金融人士,隻要是成功人士。我媽媽隻看重這個。我感覺她一直徘徊在我周圍,總是在逼迫我,卻不去照看我。

大多數時間,我都很孤獨。

隨著我的成長,我想和其他人建立關聯,我想變成有意義的人,我想得到那種我在家時完全感受不到的“被需要”的“重要”的感覺,我當時以為成為醫生,能幫助我實現這一點。

因此我申請了南方的每一所學校,我想有多遠走多遠。

然後我就考到了自己後來的學校,雖然沒有如願以償進入醫學院。但我媽媽當時欣喜若狂。

她從沒想過超過一年時間見不到我。

但是我們沒有什麼錢,機票又很貴。

隨著時間流逝,我越來越少回家探望了。我總是在想,下一個春節我會回去,明年暑假我會回去……卻一直在原地。而我要的答案或者渴望,也一直沒有實現。

然後有一天,我接到爸爸的電話,“媽媽病危了。”

我是後怕的。我終於成為一個成功的女士,像她一直希望我成為的那樣,但她卻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了,我也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和她說再見。

後來我才懂得,她不是不愛我,也不是不看顧我,隻是她愛我的方式不是我期待的方式,便不願意去理解她的方式。我要的一直都在,隻是我不肯好好地去看。

一個人相對大部分人,都處在平等地位,或者是保護者的地位;唯有麵對父母,則永遠處在被保護者的地位,所以父母實際上是有著獨一無二的意義的。父母永遠是我們內心的源泉,情感的依托。他們不在了,我們生命的根就斷了。從此,我們成了這個世界的棄兒。就像在死之前,我們渴望守在身邊的不是兒女,而是自己的父母。

原來,無論走多遠,最深的牽絆都在我出生的地方,都在我骨肉分離之處。

也是那時我才懂得,最痛苦的不是離別,而是沒有好好告別。

這個世上隻有兩種永恒的關係,一是血緣親情,一是信仰。而我們跟父母的關係也要經曆兩次陣痛,一次是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中但開始爭奪獨立權,一次是父母的衰老。在第一次,我們急著長大有力量,我們總夢想著離開父母的一天;第二次卻又急著重新變成小孩或者希望時間停止,因為要換成父母離開我們了。這兩次成長的陣痛,就像一個分水嶺,不斷地調整著我們與父母的關係,可以說,第一次陣痛以前的階段,是關係決定期,主動權在父母手上;第二次以前是關係調整期,主動權是雙方的作用;之後是關係重塑期,主動權在孩子。我們都已經安全度過第一次陣痛,那麼,你還記得你何時承認了父母的衰老?

實際上我們都不願承認,因為它的含義太殘忍。一旦我們不得不承認時,我們也隻希望,能有一時片刻,重新變回寄居父母屋簷下的孩子,能抱抱他們,不害羞地告訴他們,我們愛他們,為了讓自己安心而緊緊依偎在他們身邊。

後來呢,我就回到家鄉了。而小佳也曾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她向父母坦白,年底會回家。她覺得輕鬆。雖然之後我們就失去了聯係,但我知道,我們都各自找到了歸宿。

在太多的奔跑和跳躍之後,老天總有辦法把我們留在家裏。雖然我放棄了很多,但是也不用在“無法盡孝”和“自我發展”中苦苦掙紮。邁入第一步後,我們總會找到安定下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