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一處茶樓裏人聲鼎沸,一個白胡子說書先生坐在店中,門口還圍著一群紮著雙髻的男娃女娃們。叮叮當當,伴著一串悅耳的鈴鐺聲,夢鈺走到茶樓前。她尋思著是天帝他老人家亂點鴛鴦譜,所以才會一腔熱血地尋找三生石證明衡澤神君非良配,誰知到了凡間後才發現三生石哪那麼容易找,不然天兵天將也不會找了幾萬年,大半年過去,興奮頭過了便開始無聊了,正巧剛才感受到此處有神氣溢出,猜想必是哪位神君神女下凡來玩,便來尋他消遣一下時光。
抬腳進了茶樓,二樓雅座坐定,說書先生正講得慷慨激昂,座下一片叫好聲,夢鈺定晴一看,嗬,這說書先生不正是那山頭的桃樹精嘛,她最近一直睡在大桃樹身上,天為被,樹為床,吹吹山風,沒事還吃他幾個桃子,他倒是大方的很,除了露麵恭恭敬敬地叩拜她一次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原來他一直在這裏說書。夢鈺此刻沒有聽書的心情,四處張望,目光掃過櫃台,看到一年輕女子正低著頭翻閱賬本,還時不時轉頭和旁邊掌櫃說些什麼,女子一身碧藍羅裙,耳邊一支寶紅色珠花鬆鬆垮垮插在發間。想必她是這茶樓的東家,凡間養在深閨的女子競如此懂得經營之道,奇才,夢鈺暗暗心中稱讚,興是女子感受到夢鈺的灼灼目光,抬起頭來,倆人恰巧對視,夢鈺這才看清女子的麵貌,心中咦了一聲,眼前這花容月貌閉月羞花的女子不是天界的冰姬嘛,自己小時在蟠桃會上見過她,冰姬本人並不如名字一般冰冷,反道是很平易近人,當時冰姬蠻喜歡長的像糯米團子一樣的夢鈺,還用冰捏了好多小兔子之類的小玩意送給她,對了,好像以前聽晴乙提起過,冰姬做了錯事被天君懲罰入輪回感受人間疾苦。此刻,在這裏看到冰姬,親切感蹭蹭地往上飆,終於找到陪伴自己的人了。
夢鈺三步並作兩步跑下樓,因為太著急還撞上了小二,顯些把小二手裏的酒壺撞倒,“對不住了。”夢鈺音調拔高邊喊邊跑,小二回頭看夢鈺,用手撓頭,在他一種看奇葩的眼神中,夢鈺已經衝到冰姬麵前,露出一排潔白無瑕的牙齒,歪著頭衝她嘿嘿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冰姬皮笑麵不笑,嘴角狠抽了兩下,抬頭看看夢鈺可愛的圓圓臉,低頭看看被她雙手緊緊握著的雙手,顯然是被這陣仗嚇到了,一時隻能斷斷續續嘣出半句話,“姑…姑娘,你這是…”沒等她一句話說完,夢鈺立馬插嘴,“冰兒姐姐原來真的是你呀,你不認識我了嗎?我以前住在冰兒姐姐家隔壁的,我叫小鈺兒啊。”她凡間的話本看的多了,深懂凡間禮儀之道,即便冰姬並不記得有這麼個鄰居,聽她這麼說,也會以禮相待,至於冰姬的凡間名諱還叫不叫冰兒都無所謂,她會想法子讓冰姬相信她的。果不其然,冰姬麵色緩和,溫婉笑道:“實在在對不住,我是真真不該忘記妹妹,如今連妹妹的名諱都不記得了,請原諒姐姐。”說罷,冰姬眼眸垂下,確是責備自己的模樣,夢鈺雙手順勢移到冰姬左側的衣袖,撒嬌似地輕輕晃動冰姬的胳膊,說:“不怪冰兒姐姐,是小鈺兒一直沒有給姐姐寫信,姐姐這些年過的可好,小鈺兒很想念姐姐。”抱胳膊撒嬌可是她的絕招,以前不管做了什麼錯事,隻要父君娘親要懲罰,隻要看她淚眼婆婆這樣撒嬌,她們便不忍心了,有了這層保護膜,她才能和晴乙整日胡作非為。同理,在冰姬這裏同樣適用,她完全相信眼前的夢鈺,不一會兒就帶著夢鈺進後院續家常。
一日午後,夢鈺午覺睡醒,坐在後院,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自己在冰姬這住了小半個月了,這段時間裏算是把冰姬凡間的狀況摸地門清,她出身當地名門貴族,年幼時父母雙亡,爺爺把她拉扯大,對她很是疼惜,也算是享受過童年的幸福,但爺爺撒手人寰那年,她便被家裏叔伯趕出家門,說她天煞孤星克死了爹娘,好在冰姬爭氣,逆境中頑強地活著,還把茶樓生意打點得紅紅火火。冰姬心腸極好,她本想隨口胡謅幾句悲慘身世好住下來,竟惹得冰姬淚珠子止不住地流,也許是對身世感同身受吧,待她更情同姐妹。想到這,夢鈺把手指捏地哢哢作響,等她回到天上,一定要去司命那裏鬧上一鬧,他好狠的心,竟讓冰兒姐姐這一生如此難過。好在,她來了,她最喜行俠仗義,她不會讓司命這麼欺負冰兒姐姐的。頓時心情大好,找不到的三生石的怨氣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蹦蹦跳跳進了前堂,冰姬看見她便招手喊她吃糕點,她便坐在櫃台後吃了起來。樓上一處雅間的兩位男子正好看到這一幕,一男子手捏一塊糕點慢慢送進口中,嚼了嚼,索然無味,便放下說:“這回你不會埋怨我非得拉你下凡了吧,多巧,正好撞見你未過門的妻子。”男子眼中滿是戲虐看著另外一名男子,這名男子並不理會他的調侃,隻是死死地看著樓下的夢鈺,他腰間半塊玉佩瑩光閃爍,另外半塊玉佩被夢鈺隨手扔在後院房間抽屜裏,也在幽幽地發出光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