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袖裏塞著的繡帕扯了出來,遞到她的手裏。本是想替她擦拭的,但又怕她不肯,畢竟,她對我懷有那樣多的抵觸。
默了一默,還是從她手裏奪回了繡帕,親自替她擦拭臉上淚漬。繡帕拂過之處,眼淚卻聚集的更加多了。
她強忍住嗚咽,不肯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隻有,大顆大顆的眼淚自臉上流下,緩緩跌落在床被上。然後,三個緩慢的字自她口中流淌而出,“……對不起……”
翌日,我和王妙音便動身啟程了。
隻有袁鎮一人來送我們,因為妹妹仍舊躺著,體力難以支撐她下床。
袁鎮與我們告別時,狂熱地向我發誓,說是自己日後會如何如何,背書一般。
我抿唇不語。
等我們出了店家,走了好一段距離時,郎中卻從後麵追了上來。
他從馬上下來,走到王妙音的旁邊,一個勁拍他,“老弟,就這麼走了,真叫人舍不得呀!”
轉過身看我一眼,悠悠道,“鄧姑娘,有人讓我轉交一封信給你,來,在這裏,你看看罷。”
從他手中接過了信,然後,便找了一個地方遠遠地躲開,拿出信箋出來看。
是妹妹。
看完信後,隻覺得喉嚨處猛地一陣發緊。
王妙音問我,信裏寫些什麼?
我看他一眼,卻不知如何回答。
妹妹實在是個坦誠的人,騙了我之後,還要寫信過來告訴我她騙過我。
可是,心裏卻不覺得痛苦。也許,從她昨晚莫名的痛哭中,我已察覺出半分……
許是見我一臉悻悻,讓王妙音有些焦慮罷,於是,他提議,下馬四處走走。
我答應了。
王妙音猛地湊了上來,挨著我很近,很近很近,我驀地一怔,以為他又要像上次那樣吻我,便條件反射地跳出老遠。
他揚著眉毛,笑道:“我又不幹什麼,你怕什麼?”
我反駁,“你那種表情,就是沒安好心!”
他撫著額頭,說:“過來,過來,到我這裏來……”
我:“……”
沒過多久,心情被他逗得恢複了以往的水準。然後,他趁機問我那封信的內容。
我撓了撓頭,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講了出來。
講完之後,他刮我的鼻尖,說:“傻姑娘,這是遲早發生的事。”
我一愣,“怎麼,你居然知道?”
他翹起唇角看我,“自然知道了,你的郎中大爺嘴巴那麼大,喝上幾碗連他家的錢箱子放哪都一字不落講出來,何況這件事情,這實在……”
他沒有機會說完,便被我打斷了,“你知道喝毒藥是苦肉計,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說,“沒了那筆銀子,興許對你是好事,因我得了一個小道消息,說是有一夥亡命之徒正四處打聽這處遺產的下落……”他朝著我抖了抖眉毛,繼續說:“所以,沒了這筆遺產,興許是救了你的命……”
好罷,所謂下毒,所謂中毒,其實都是他們自編自導的一場鬧劇。隻是,袁鎮那沒出息的東西,居然為了這場鬧劇的效果逼真,屈了男子的尊嚴向我下跪。還叫我什麼來著,紫華姐?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