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個時辰後,易宸臉色終於有了血色,他睜開眼,看到淚水漣漣的沉香。不由得笑了:“你怕我會死?”
沉香點了點頭。
“放心吧,我還沒那麼容易死。”他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像對待一個小孩,眼睛裏有寵溺的味道。
那時候的沉香不過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少女,單看胸部根本辨不出男女。
他對她的所有舉動,都像是一個大哥哥對待一個天真的小妹妹。
可是,沉香看著易宸,卻第一次臉紅了。
也許是他笑的時候實在太好看,像冬日的暖陽,又像黑夜中的星辰,總之,能讓人迷眩其中。也許是萍水相逢,他就能替她當下毒鏢,這份情義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所以她便動了心。
那時候的心動隻是一種隱約的懵懂的感覺。不具體,就是想到他會笑,看到他也會笑,他隨便說什麼話,就算不好笑,她也會笑的像二傻子。他稍微靠近她,她就覺得心如擂鼓。
當然,那時候這一連串的奇妙反應,讓沉香也嚇了一跳。
她情竇初開,卻不知道那是喜歡,隻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摸不透自己的心了。
那是一種難以控製的感情,自己越想追根究底,越是一塌糊塗。
後來,易宸把這些黑衣人都綁了,可是殺手們卻集體咬舌自盡,害的沉香又多刨了幾個坑。
事情處理完之後,易宸便對她說:“危機已經解除了,你可以走了。”
沉香卻突然有些不舍,她對了對手指,遲疑著說:“我不認得路。”
易宸便主動提出送沉香回去,沉香自是求之不得。兩個人一路在山林間行走,他背著手,聽沉香一路蹦蹦跳跳的講自己跟陶煋的故事,嘴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的眼神很溫暖,看她的樣子,像在回憶某些往事。
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很快便能看到雲水庵的大門了。易宸停住了腳步,對她說:“你到了。”說完,朝她擺了擺手。
她一路三回頭,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才相處不過兩天,卻對他有那麼多的留戀。
孩子的心總是這麼容易收買,很輕易因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把對方想得很好很好。
沉香走著走著,突然想到什麼,折返了回去。她把手伸到他的麵前,仰著頭,認真的說:“你能送我個東西做紀念嗎?”怕他以為自己是貪圖富貴之人,沉香接著說,“劍穗、頭發,不值錢的就行。”
易宸又笑了,可能覺得她說話很有意思。
他取下手上的白玉扳指遞給她。沉香歡喜極了,鄭重的許下承諾:“等我長大了,我一定去找你。我師傅說,人生最難還的是人情。我欠你一條命,等將來有機會,我會還你。”說完,轉身跑開了。
除了陶煋,那是沉香第一次與外人接觸,這趟外出仿佛是一場美夢。
沉香每每想起,總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隻是,陶煋每次想起,就隻剩下滿滿的哀怨了。因為,沉香離開不久,他就醒了。他向來是皮糙肉厚的,又裝死裝的快,所以之前是被沉香拖著走山路給拖暈的。
醒了之後,他就到處找沉香,最後沒找到,跑到雲水庵打聽,竟發現沉香還沒有回去。
於是,不眠不休找了她兩天,結果聽到的是她的一段浪漫邂逅。
虧得他跑爛了兩雙草鞋,腳底都長雞眼了。
沉香以為等長大了,回到王宮,就可以派人去找他了。到時候,見了他,便大搖大擺的對他說:“你沒想到吧,當初救的小姑娘竟然是魏國的公主。”
他肯定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時,她便拿出那白玉扳指,對他說:“雖然本公主現在已經出落的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已與多年前半若兩人,但是你若想當本公主的駙馬也不是不可能。”
他肯定會高興的暈過去。
彼時,沉香還不知道,魏國的公主是不能成婚的。
陶煋每次聽後都會嗤之以鼻:“他若真高興的暈過去,我才要笑掉大牙呢。”
兩個人仍舊是打打鬧鬧的,隻是為了避免被師傅發現,兩人便轉入了地下工作,常常學貓叫接頭。再相約出去玩。
誰能想到,這樣天真無邪的日子,已然不多了。
以前沉香跟陶煋總是天南海北的聊,陶煋見多識廣,講的故事既生動又有趣。
可是自從那次與易宸分別,沉香說的最多的就是易宸。為此,她還偷偷跑去別院找他,卻發現那別院早已久無人居住。
沉香坐在枯葉滿地的台階上傷感的時候,幻想自己是一個等待夫君歸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