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凖輕撫著他的瘦削的背脊，輕聲道：“小夕，別怕，睡一覺就好了，你會好起來的。暮沙神醫說過，你不會有事，少爺一定不會讓你離開身邊。”
跪在地上的小夕揚起微笑，他的少爺不會讓他失望的。
他緩緩回頭望向黑白雙麵，落下話語：“小夕不求來世，但求今生。”他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還請兩位成全！”
馬麵與牛頭麵麵相覷，雙雙歎氣。牛頭不睬他，轉身化成一道紫煙消失。
白馬麵淡淡道：“既是你的命，也是天意，我們也不便多勸。你的命格與常人不同，身體是你的，也不是你的。天命所歸，我也不便透露，你好自為之罷！”語落，馬麵閃成一道銀光遁形不見。
小夕伏在地上，身形顫抖，緩緩化作一縷白煙飛入他本有的身體中。
飛兮摸摸自己的胸口，感覺陣陣的窒息感漸漸強烈。她才第一次獨自做任務，竟然就遇上如此令人痛心的人世間的感情，她不知後麵的路會不會也如此艱辛崎嶇。
小夕未來的路，會很苦嗎？淩凖會對他好的罷，他其實也喜歡他的罷。
淩凖啊淩凖，你不可以辜負他，你不可以辜負這個肯為你拋棄的何止是生命的人！
就在飛兮眼淚圍著眼圈打轉的時候，身邊的景象忽然變動起來。這次不是景像的破碎重組，而是如提速一般，桌上的火燭迅速燃盡，室外的月亮飛速墜落，與此同時，日頭從另一方向片刻便升起來了。蟬鳴加速直至無聲，窗外的樹一陣陣很快晃動又立刻停止。
看來是小夕在迴夢過程中加速了進程，飛兮想。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一切又恢複到常態。
就在飛兮沉思之時，淩凖不知何時已立在窗前，陽光一半灑在他的身上，一半投在地麵。淩凖英挺的側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剛毅，他皺著眉，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窗外。
他似乎已經站在那裏許久，許久，恍若經年。
榻上，小夕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唇角也輕輕牽起。
淩凖身形一震，卻沒有回頭。
小夕朦朧中睜開睡眼，“水……水……”他實在是太渴了。
淩凖屏息片刻，還是牽起桌上的茶壺倒滿一杯白水送到小夕麵前，一手扶他起身，一手握緊水杯小心地喂給他。
小夕喝下幾口，看看淩凖，又喝了幾口，再看看他。淩凖似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別過臉不看他，“快喝，喝完躺下休息。”
小夕笑笑，蒼白的唇有裂開的痕跡。他大口大口地喝幹了所有的水，用袖子擦擦嘴道：“謝謝你，少爺。要不是你，我恐怕……恐怕要去鬼門關走一遭了。”如果不是他，他或許真的就要放手去尋來世了。
淩凖手中的杯子一緊，聲音淡淡道：“嗬，的確多虧我，如若不然你也不會躺在這裏昏迷三天三夜。”
小夕一怔，捉住他的袖子“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淩凖利落地抽身站起，走到桌前“啪”的一聲把水杯放到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