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淩凖回身朝淩父點了一下頭,便神色恍惚地望著昏睡的小夕。
淩震天低歎一聲,輕輕關上房門。
今夜月圓星稠,不像是不祥時歲,怎會……
淩震天站在門外,望著夜色,心中紛繁複雜。
無論如何,決不可讓官場爭鬥危害到子女的性命!
淩老爺子握緊拳頭,暗自決心罷便拂袖而去。
房內的淩凖坐定有將近一個時辰,正在飛兮擔心他會不會也變成雕塑時,淩凖身形微微動了一下,漸漸握緊小夕白皙的手放到自己的麵頰上,他的頭枕在他的手腕上。
“小夕,早點醒過來,否則我一定對你家法伺候。”淩凖用幹啞的聲音道。
他從懷中拿出那串早已破敗的幹花,對著燭光翻看,“原來,你還珍藏著它。原來,你一直還是那個小夕。”淩凖抬起頭望著他的睡顏,“可是,我已不再是當年的我了。我們已經無法再像兒時那樣親密無間,你懂嗎?小夕,你的身份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你……你不必不顧一切為我擋下那一箭,你難道沒有想過,你如果不在,我要如何……”
淩凖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可是飛兮卻真真切切地看到這個男兒眼中閃爍著淚。這個堂堂的七尺男人,為另一個男兒流淚了。
本以為這一夜就要這樣漫長地度過,飛兮略有疲倦地還在想要不要傳音給夢外的青龍進入下一段回憶,然而下一刻,令她和淩凖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緊閉雙眼的小夕,口中不停地呢喃著“少爺”。淩凖被聲音驚醒,起身去看他。隻見小夕蜷成一團,雙手抱緊枕木,臉埋在上麵,淚水濡濕了半麵被巾。
淩凖見狀,眉心聚攏,扳過他的臉,問道:“小夕,小夕!你可是醒了?”
小夕沒有回答,也沒有睜眼,隻是滿麵痛苦地自語著,“求你們不要帶我走,求求你……唔……我願意……我什麼都願意!隻要能救少爺,隻要你們讓我留在他身邊,隻要我能夠看著他平安……求求你們……”
飛兮頓時覺得可疑,他口中的“他們”是誰?
於是她伸出左掌心,幻化出第三隻光眼,把手臂舉向小夕。
哦——原來如此!
他身邊是牛頭馬麵二兄弟!小夕的魂魄早已掙紮著跪在他們旁邊,不停地求他們讓他留下來。那白色馬麵按住欲上前的牛頭,動了動漆黑的瞳仁道:“哎,你可是想清楚,你現在不跟我們走,今後在人界便必將麵臨一場大難!到那時,你就是不走也得走,不但如此還要承受變本加厲的折磨。如何,你覺得方才的決定值得嗎?”
小夕搖搖頭,目光粲然,“我不後悔。”他笑道。
白麵歎息,黑牛推開白馬麵的手,寬大的鼻孔中喘了口粗氣道:“我說你這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別說你那種感情有違常理,就是今世他對你有所回應,以你們恁的懸殊身份,你也一樣得不到好結果!莫不如隨爺爺我回去投胎,脫胎換骨再世為人,到那時還管什麼淩不淩凖的,你已不再是你,他也不再與你相識,哪裏還會有這些勞什子的煩惱!”
小夕目光垂向地麵,細長的睫毛沾染似露水的淚滴。他向右手邊望去,房中的淩凖正抱起小夕攬在懷中,喊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