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主任循著風聲找來我們,厲聲詢問,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不說話,我也保持著沉默。有個女生走進來,盛氣淩人地斜視著我,掏出一個手機隨意地丟到桌上說,當然是成安勾引盛梓翎的,主任,我拍了錄像,不信的話你自己看。
錄像裏我勾著盛梓翎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那是我第一次主動,盛梓翎有些愣怔,但在別人看來我就是勾引,就是不知廉恥。
可是盛梓翎卻沒有為我申辯一句,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我。
那個女生是官二代的女兒,喜歡盛梓翎很久了。放學路上她攔住我,毫不客氣的指著我的鼻子說,我能給盛梓翎最好的機會,我能讓他上最好的大學,我能讓他出國深造,他沒有我什麼都做不了。可是你呢?你在他身邊能給他什麼?
我見不得別人如此蔑視他,我告訴她,那是盛梓翎的真本事,沒有你他也能做到。
她笑了,看我就像看傻子一樣。
你別忘了,就是因為你,他差點被處分而失去今年高考資格。他考的再好又怎樣,又沒有什麼好學校肯收他。
通報處分是在半個月後,廣播上說,高二(3)班成安同學因和男生發生不正當男女關係,經教務處研究決定,給予成安同學大過處分……
嗬,多麼可笑。基本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在和盛梓翎談戀愛,可因為惡意報複,原本隻要記小過的處分卻記了大過。
大過是什麼?最少十八個月才能撤銷的處分。十八個月意味著什麼?我參加明年的高考也沒有意義了。
更諷刺的是,廣播上並沒有出現盛梓翎的名字。
那天,那個女生告訴他,隻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就讓主任把處分推遲半個月再公布。那個時候你已經可以提前拿到錄取通知書了吧。
他答應了,他說,好。
全班人都同情地看著我,我受不了這樣的目光,跑出了學校。眼睛是模糊的,什麼也看不見,隻覺得心裏像被刀割一樣。很疼,疼到令人窒息。
我醒來後,是在醫院。盡管撿回了一條命,但是我再也聽不見了。
我休了學,天天待在家裏,不願出門。我聽不見聲音,隻感覺沉默在將我一點一點吞噬,我受不了地哭泣,尖叫,可是沒有半點用。
我仍舊聽不見。
我聽不到聲音,所以也不再說話。白天我發了瘋似地學習唇語和高三的知識,晚上我獨自坐在窗邊,看著明媚的星空,我想起了盛梓翎。
可是,媽媽告訴我,他走了。在我出車禍被告知失聰的那天,他和他的現任女朋友去了南京。
那年,他逃跑了。曾經他引以為傲的誌願此刻卻成了他擺脫一切的工具。
這真的很像一場夢,在夢裏,我們迷失,走散。
5。我還欠你,一句再見
我開始拚命地吃安眠藥,可我仍舊睡得不踏實。我起身,擰開台燈,又倒出兩粒藥片。
母親推門而入,打翻了那盒安眠藥,哭著對我說,你再這樣吃下去會死人的,你能不能有點良心,我生你養你不是讓你作踐自己的。
我將目光從她的唇上移到窗外,開口對母親說了到現在為止的第一句話,下雪了。
母親驚詫地看著我,仿佛見到鬼一樣。
我說,我想去南京,散散心。
今年冬天很冷很冷,突然冷寂的南京讓我感到很不適應。哦,因為我已經聽不見了。我去中山陵,去梅花山,去珍珠泉,去我和他之前走過的街頭巷尾。我遇到很多璧人,他們親密無間,成雙入對。獨自一人的我在他們中間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