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朝天五妖(1 / 2)

裴華琰隻手撐在蒼翠石桌上,扶住下顎,留剩一個布滿銀絲海棠的背影給司空聿。

清亮的亭子裏鼓動著花香,襲人的醉意醉倒了池子裏的魚苗,卻沒法醉倒著實清醒的司空聿。他的陰陽長袍早已換了新的,絲質上佳,左陰右陽黑白分明。斜斜的黑發裏摻雜著銀灰,一根銀簪上鑲嵌著太極的兩儀圖案,挽住了他的灰墨頭發。

“不得不說,長信王君所謀極大。”司空聿音色如木簫般平穩,內斂著嗖嗖的涼意,三句五句就道出了長信王君的謀劃:“他不過就是想借參軍之名,來接近邊境的兩位將軍,要知道舉朝天上下的四分兵權都在他們手中,隻要收服了他們,還怕壓不住剩下來的兩位王君?”

“確實是這個道理。”裴華琰緩緩說道,眸中暗光兀地閃現。

“隻可惜這一次哪怕是鐵血如長信王君,也要失策了……”司空聿擺弄著木簫,淡淡然地說了一句,看似隨意。

“哦?這是為何?”裴華琰微微側過身子,餘光注視著司空聿,頗為好奇地問道。

司空聿上前兩步,散散懶懶地倚在了紅梁上,觸動木簫裏的機關將銀針拔出,才解釋道:“關於守邊那兩位的身份,王君你可能知道的並不全。他們,一個是承南王之子,一個是先煦國太子妃的遺腹公主,十年前從四方挑選而成為了先帝親屬的五妖……六年前,被派出守邊,一時間漠北等亂臣賊子無不畏懼。”

聞言,裴華琰眸子一亮,被激起了想繼續聽的欲望。確實,整個天下除了先帝及其暗衛,五妖的身份無人知曉……

“承南王之子君酌,幾年前我與他處在一處時,便知道他這個人性子極淡,除卻戰場之事,他從不感興趣,利不是他想要的,名也不是他想要的,他的一顆心都在戰場上了,對長信王君的謀權……我想,他不會拒絕也不會同意。”

不會拒絕也不會同意的意思便是,君酌一定會拒絕,這點毋庸置疑。司空聿淡淡地瞥向裴華琰,見他目光一片明朗,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兩年前長信王君還隨意找了個理由,將承南王府抄了家。”

經他這麼一提醒,裴華琰也是稍微提起了些印象,如此說來,君酌其人斷不會為長信王君所用了。

“至於前煦國的遺腹公主——寧跫音,她倒是說來話長。寧跫音與君酌師出同門,少年時得一槍名為白月,本是銀層灌入寒鐵所鑄,不滅不破,卻唯獨……在君酌手上栽了一道。”司空聿又低下頭,裝弄好重組的銀針與木簫繼續說道:“君酌有另一槍名喚赤纓,在我這個實在是不懂槍的人眼中,赤纓再普通不過,而白月居然敗給了它。因此,白月素來不敢對赤纓,寧跫音也素來唯君酌命是從,君酌不動,寧跫音也不會動。所以這些年朝天邊境才沒傳出主副帥不和的消息……”

空中的風裏帶著一片片透明白的花瓣,司空聿猶似一條毒蛇,一語中的地道出了全部因果。裴華琰微微側身,兩雙眸子觸目之間,驚心動魄,已是有了對策。

裴華琰忽然失笑道:“我原以為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能為我所用之人,另一種則是不能,今日聽司空一言,又多出了另一種人——中立之人,隻是……這樣的人,該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