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島西歸浦港,已經是深冬時節,海上吹來的北風帶著濃烈的寒意,但這裏的海水不會結冰,因為北太平洋暖流在這裏交彙。
正房瀑布依舊咆哮而下,帶著蒙蒙的水汽在冬日下雲蒸霞蔚,蔚為壯觀。
十餘名明軍親衛候立在正房瀑布數十步之外,與他們對峙著的是倭國誌摩水軍的十幾名水夫頭。看到明軍親衛們都穿著厚厚的冬衣,鴛鴦戰襖下麵是暖和的棉甲,誌摩水軍的水夫頭們不由得露出了羨慕的眼神,他們身上穿著的隻是單薄的衣裳,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水夫頭們也不敢離開,因為他們的頭領在不遠處和明軍的大人物商談事情,職責所在,隻能忍受著寒風的淩冽。明軍親衛們則是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們,施琅是親衛統領,對於麵前的這些倭人,他覺得這些人卑微而又可憐,但卻讓他生不出憐憫之心來,因為他們是倭人。
正房瀑布下,鄭衝看著麵前的佳人,一時間有些感慨起來。她還是那樣的孤傲而立,一雙緊致的大腿在緊身水靠包裹下,顯得格外誘人,外麵罩著軟甲裙擺,令一雙大腿若隱若現,更增誘惑。上身是軟甲袍服裹身,倭國特有的水師軟甲,將她胸前的曲線完美的約束了出來。略帶小麥色的肌膚彰顯著主人的健康,一雙玉手按著腰間的佩刀,顯得格外英武。
眉宇間若隱若現的微皺,櫻唇淡紅時而微翹,眼神嫵媚卻又帶著冰寒的殺意,似笑非笑間,這位誌摩水軍中唯一的一位女侍大將開口道:“鄭大總兵,真是想不到啊,這才不到一年時光,再次相遇時,你居然已經是堂堂大明的遼東總兵官了。”
鄭衝的目光肆意掃過女將的前胸,玩味一笑道:“彼此彼此,想不到當年的海上女寇海梅花,如今已經是倭國九鬼誌摩水軍的侍大將了,一個女子能做到倭人的侍大將,也的確令人意外。”
麵前這位佳人正是昔日的海梅花李明梅,年初北上遼東時,鄭衝船隊在半路救下了九鬼少主和李明梅、羅少荃三人,隨後與三人定下了攻守同盟。隨後李明梅和羅少荃護送九鬼少主回到了倭國,想不到短短時日內,李明梅不但幫著九鬼少主掌控了誌摩水軍,自己更是做到了侍大將的職司。
稍早前,九鬼少主九鬼守隆派人來聯絡鄭衝,希望鄭衝能趁著島原之亂,發兵幹預。而李明梅正是其中負責與鄭衝聯絡之人,鄭衝回到朝鮮後,率領明、朝兩國水師船隊來到濟州島集結,等候其餘四國的船隊,同時聯絡誌摩水軍,一同參與水師聯軍。
九鬼守隆接到消息了,便派了李明梅率領一支船隊前來濟州島會盟,商討進兵之事。
李明梅是今早率領船隊到達濟州島的,她麾下清一色的倭國式戰船,今日外圍巡哨是荷蘭人負責,還以為是倭國水師前來偵查,派了一支艦隊迎擊,兩邊還差點打起來。後來誌摩水軍打出和平的旗號來,派了小船上前說明來意後,荷蘭人才通報了明軍。然後鄭衝便命這支倭國來的誌摩水軍艦隊停駐外海,派小船接了李明梅登岸會麵。
“看到你麾下聯軍艦隊的戰船聲勢,我越來越感到報仇無望了。”李明梅還是沒有掩飾自己心中的恨意,目光灼灼的盯著鄭衝道:“你還記得我為何會投效誌摩水軍的吧。”
鄭衝摸著鼻子笑道:“當然記得,你是想慢慢吞掉誌摩水軍,有了這支水軍,你才能和我鄭氏抗衡,才有可能為你父親李魁奇報仇。”
頓了頓,李明梅目光堅毅,捏緊粉拳,看著鄭衝道:“雖然現下你兵多船多,但我絕不會放棄報仇!此趟戰事結束後,我一定會率領船隊與你們鄭氏船隊決戰一場,是生是死,一戰而定!”
鄭衝淡淡一笑道:“好,父仇不共戴天,不論你想如何報仇,我都接著便是了!”頓了頓鄭衝續道:“不過,即便下次你複仇失敗,我還是為再放你離開,不會傷你性命。”
李明梅瞪眼怒道:“你怎麼就認為我還是會失敗?待這趟借你之手剿平其他倭國水軍之後,誌摩水軍便會一舉統領全倭國水軍。到那時候,我手下也一樣兵精船堅,未必不是你的對手!”
鄭衝搖搖頭笑了起來,“李大小姐如此自信,而且一直堅定不移,實在難能可貴。但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敗了,我還是會放你離開。你要複仇,接著找我便是。”
李明梅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著鄭衝,口中淡淡的說道:“島原那邊我們誌摩水軍探子傳回的消息是,島原、天草等地的切支丹天主教徒已經在天草四郎時貞率領下發起了一揆。天草時貞此人,你可知道?”
鄭衝微微頷首道:“自然知道,天草時貞此人今年不過十八歲年紀,其父天草時秀為肥前國天草郡天草城城主,切支丹教徒,先後臣服於大友宗麟、龍造寺隆信和鍋島直茂。關原會戰時屬西軍,侵襲加藤清正的領地。戰後被沒收了領地,遷居肥前國島原郡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