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取下發上十年不變的玉簪,小心翼翼的扭轉,一個空心的簪膛便漏了出來,我倒出僅剩的兩粒相思,將其中一顆放在他的手心裏,暗自吞咽下苦澀的淚水:“我知道你有孔雀膽。這是……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最後一點東西。相思……將它研碎攙和孔雀膽用溫水服下。毒便可解。”
曉情樓沒了,四個丫頭也不在身邊了,唯一僅有的便是這玉簪和簪內的相思。
相思。
既已將相思贈出,願此後,再不相思。
他感激的謝了我一句,忙吩咐身後的奴才將孔雀膽取出研碎,喂與軟榻上的女子。
相思喂了,接下來,便是紅琉璃了罷。
行雲冷眼看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待看到我取出短袖裏的匕首,便怒氣衝衝不能自持。
“城兒以相思救了你那相好的性命,中山王也該適可而止,打道回府吧!再不要來騷擾別人的生活!”
蕭九歌頓了頓,又看向我:“離歌說,若要徹底解毒,還需得紅琉璃一碗,我知道當日扶蘇用琉璃救你,傾城,若你還有琉璃,便……!”
行雲怒不可遏的將他推開,護在我身前:“得寸進尺!她算得了老幾,也值得城兒用琉璃救她!”
我走向師父麵前,饒有興味的笑了笑:“師父與那季家,交情還不淺呢。”
“隻一碗便好,便能救出一個苦難的女子,傾城,福報無量。”
我冷笑:“師父什麼時候開始信佛了?紅琉璃固然能救人不假,但若是失了它,傾城也自當沒命。”我轉向蕭九歌:“這一命換一命的生意,中山王當真不會虧本。”
羅洛的身形頓了一頓,連忙拉著我向外跑去,任憑後麵一大群人肆意追逐攔截。
天已經擦黑,無憂堂門前,白梅迎著涼風,簌簌的往下落,落在了泥土中便會被當做來年的花肥,落在泥沼中,就白白褻瀆它的孤潔之姿。
蕭九歌身後的數位奴才也都紛紛亮出寶劍,劍端直指我和羅洛。
兵戎相見,這是我從未預料到的情境,我和他也有這麼一天。
行雲意欲衝破重圍來到我身邊,奈何卻被他的手下點了穴道,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手無縛雞之力的綠兒早已被打暈在暖閣,不省人事。
羅洛始終把我護在身後:“憑他是誰,若是姐姐不願,誰也休想從這裏討到一絲便宜!”
我隻覺得心頭的疼痛一時比一時時刻,看向高站台階上的他,努努嘴,道:“當日離歌將琉璃研碎與我做了藥引。涼音,若是我說這紅琉璃便是我的心頭血,你還會要麼?”
除了行雲,所有人都怔住了。
隻聽見蕭瑟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白梅花瓣順著風拍打在他玄色的衣袍上,點綴的極其妖豔。
看他的表情,似乎離歌從未對她說過此事,離歌,對我的恨意,隻怕不小,當日願意讓我寄身絕情穀,又肯施法救我,也應該是受了扶蘇的脅迫吧。否則,他又如何能對蕭扶蘇的人禮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