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這樣麼?蕭扶蘇的性格我不是不了解,定是行雲答應了他什麼,才能回來的吧。因為我,他失去了九五之尊,失去了顏氏一族的所有親眷,他現在有的,隻有我而已。僅僅隻有我。
不知怎麼了,感覺到他笑,我突然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十惡不赦之人,豈止行雲一個人,梁國的百姓又有多少是因我而慘死。
完顏傾城,你造的孽還不夠多麼?
“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攙著他的手,模模糊糊的認著路,一邊喚綠兒給行雲準備晚飯。
又過了不知多久,我隻依稀記得這幾日堆積的雪已經盡數融化。
“姑娘又要去哪裏?”綠兒拗不過我,隻得給我係上披風,嘴裏的埋怨一直不停歇:“眼睛才好又要出去亂跑。”
我反手給了她一記栗子:“來到府中也有一個月了,還沒去給太妃請安。你覺得這樣合乎禮數麼?”
綠兒掀開簾子將我讓了出去:“姑娘每次和我們嬉鬧的時候,也沒見怎麼顧忌過禮樹,現在倒是講究起來了。”
說笑間,已經來到了漪瀾院。
這裏雖說偏遠了一些,但還不失為一個清靜雅致的好地方,隻是院兩旁不曾打掃過的積雪和大片大片的白梅不太相稱。
白梅為白,更應該除去地上的積雪,否則,便實在瞧不出白梅的出眾之姿,如此,實在是不符風雅。
進了內堂,一個風韻猶存的美麗婦人正歪坐在中塌上,手中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讀著。見我進來,方才放下書本,微微一笑:“你來了。”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莫不是她之前見過我,不然這話怎麼說的倒像是認識我一樣。
“姑母見過我?”
“沒有。”她搖搖頭,讓旁邊服侍的丫環搬個凳子給我坐:“你父親風姿綽綽,絕代風華,你長得像他。”
父親絕代風華?還是第一次聽人這樣誇獎自己的父親。
過去雖在梁國受了許多苦,可如今被接到晉國來,焉知不是另一場苦楚的開始?
“在想什麼?”
“沒什麼。”接過丫環遞的茶水小抿一口:“隻是未曾聽母親提起過父親還有個妹妹。這段時間一直在適應。”
她笑了笑,又道:“我叫完顏清城,是你父親的姐姐。”
“完顏清城?”我愣了,開什麼玩笑?重名!
“是金湯城壁沐清野的清城,不是傾國傾城再難得的傾城。”說著,她的眼神有些渙散,應該是想起了一些過去。
可即便如此,那又怎樣。對於他們來說,我不過是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多傾國也好,再難得也罷,他還不是得到了?牢牢的將我栓在身邊,半步都不能離開。
“傾城是在怪扶蘇不讓你初府麼?”姑母的眼底閃過一抹心疼。
我點點頭。明知道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寸步不離的看守會讓我成為眾矢之的,他還是冒著這個風險囚禁於我。
她招招手,喚我過去坐在她跟前,緊緊的將我摟在懷裏,疼惜之情不亞於蕭扶蘇:“我的兒!你是清冽的命啊!記住,以後有什麼難處就來姑母這裏。姑母一定為你做主!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既然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好意思回絕,於是,厚著臉皮又問道:“姑母能允許城兒出去走走麼?整日憋在府裏實在難受!”
“好!”她爽快地答應了,又將我摟回懷裏心肝兒,命呀的叫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