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一動,便想掀了蓋頭吻她,但還是顧念著圖個吉利,隻是抬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輕吻了一下,這才站起身,吩咐她身旁的阿言:“暖爐就放在那邊的桌子上,冷了就拿過來捂手,餓了讓廚房備些飯菜。”
說罷,轉身又看了眼坐在床榻上的蘇木,快步離去。
走到門口時,吩咐青衫:“阿言剛來府上什麼都不知道,你留下來照看。留候府比之顧府定然是熱鬧許多,再加之張良平日並不愛待客,也很少和朝堂大臣往來,更是鮮少去湊熱鬧參加宴會,以至於今日難得能夠進一趟八王爺府,上門的人絡繹不絕。
前院和後堂中間還隔著一個花園,是以那裏的熱鬧並不能傳到這邊,讓蘇木終於能從那嘈雜聲中解脫下來,安靜一陣。
她的蓋頭還未揭開,依然坐得端端正正。
小一,多虧這次你沒有把我的權力給剝奪了,張良便給她挑下蓋頭,邊說邊挑
蘇木看不見屋子的擺設,隻能盯著眼下那一寸地方,就這麼坐了片刻,這才終於有了酸疼的感覺,微微鬆懈□子,清了清嗓子叫了阿言一聲。 阿言就守在床榻一旁,聞言微蹲□子,雙手搭在她的膝上,輕聲問她:“小姐有什麼吩咐?” 蘇木微微挑起蓋頭的一角,往外打量了一眼,即是這麼小的一個動作也被阿言快速地用手給壓了下來,嗔怪道:“等王爺來了才能掀蓋頭,小姐你可別壞了這好兆頭,想要什麼吩咐阿言一聲就好。”
知曉她怕冷,屋裏放著兩個暖爐,就在前麵不遠處是個三足鼎暖爐,個頭雖小,但雕刻的花紋卻細致,木炭燃燒後的暖意撲麵而來,暖得她困意止不住的上湧。 “和我說說話吧,我一個人坐不住。” 阿言頓時笑出聲來,打趣道:“小姐可是這會就想王爺了?” 蘇錦棉捏了一把她的手,下手沒留情,聽到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才鬆手,並未順著她剛才的話說下去,反而轉了話題:“阿言,如今跟我最貼心的無外乎就是你和晴姨了。” 多年來,蘇錦棉身邊貼身服侍的,也隻有阿蘿一個。但如今出嫁,總歸是不一樣的。無論夫君如何寵愛,在皇家,女主人手腕不夠鐵血剛硬都鎮不住宅院。 蘇夫人心知這個道理,她今日出嫁不僅給她又撥了四個陪嫁的丫環,還把晴姨也留給了她。晴姨是蘇夫人身邊的貼身人,她生怕蘇錦棉這一嫁身邊沒有個貼心的會吃了虧去,就一合計把晴姨也送了過來。 阿蘿雖然比她要年長幾歲,但很多禮數,人情世故終究是不如晴姨懂得多。蘇錦棉推辭了兩次,蘇夫人一堅持,便同意了下來。 這會,晴姨正去安排那四個陪嫁的丫環,片刻才能過來。 阿蘿聽著她說話,心頭那點喜悅終是被衝淡了一點,緊緊握住她的手,保證道:“我還是不惹小姐說……”話一出口,想起什麼,立刻轉口:“瞧我這個糊塗的,以後得叫王妃了。”
門外的青衫筆直地立著,唇卻略微彎起,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等看見走廊裏走來的晴姨時,這才收斂了表情,輕笑著說道:“既然晴姨來了,青衫就先退下了,等會讓幾個貼心的丫環過來守著,晴姨不必憂心。” “哪裏的話,倒是勞煩您了。”晴姨頷首,微微一笑,便推門而入。 青衫轉頭看了眼關上的門,這才抬步離開。
而另一邊。 王府前院的宴客廳賓朋滿座,一片喜氣洋洋。主婚後,皇上便攜落貴妃起駕回宮,把身邊的太監總管呂公公留下繼續替八王爺張羅著。 呂公公是皇上禦下當前的紅人,他留下,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這還是這當朝天子第一次在眾人麵前流露他對這個兒子的寵愛。
八王爺麵上卻並無什麼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來,隻眼底壓著淡淡的笑意,讓他冷硬的麵容比以往柔和了幾分。 青衫安排好了王妃那裏,便徑直穿過花園到前院來替他擋酒。 這一夜,白雪初融,映著整個王府紅豔豔的喜字,這一處便如同劃破了整個冬季,愣是在冰天雪地裏,燃上一簇火熱,久久不息。 觥籌交錯,華衣錦服,山珍海味,似入世霓裳,光華璀璨。
常山在一旁遞他擋了幾杯,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輕聲提醒道:“王爺,時辰不早了。” 雲起“嗯”了一聲,把手裏的酒杯斟滿,站在最前方,雙手虛虛抱拳,朗聲道:“今日本王大婚,多謝諸位前來捧場沾這喜氣。時辰不早,本王又不勝酒力,諸位切要盡興才好。”
話落,一口飲盡那酒,微一頷首,再抬起頭來,那雙眼睛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