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美好的一幅畫麵啊啊!
不過我勸你在下這個結論之前先慎重考慮一下,因為隻要有某個既破壞形象又不甘於被無視的少女在場,一切美好都會宣告報毀。
“阿嚏!”
——果不其然。
這當然不是我的責任,你想想看,在這種煙花之地,到處彌漫的都是香水的味道,我隻是以打噴嚏來回應已經是很仁慈的了。誒?為什麼這少年的眼神充滿殺氣啊?我有得罪他嗎?那個……在這個時代打噴嚏也犯法嗎?
“謝謝兩位的救命之恩。”正當我一臉無辜地看著那邊幾乎要跳腳的少年時,柔柔的女聲忽然響起。
少年臉上的陰雲即刻散去,從我的身上收回視線,望向那粉色羅衫的少女。少女散了一臉紅潮,落櫻紛飛,竟讓人分不清這美的,究竟是自然,還是她。究竟是她成為自然的一部分,還是自然已經成為了她的一部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我一看,原來是那婦人……咳……我是說……老鴇……
她的眼光銳利地掃過水依帆,臉上浮現的不知是喜還是憂。頓了頓,她指著地上的孩子,平靜地對水依帆道:“你還要不要救他?”
水依帆的笑容不自覺隱去,沉默許久,她黯然地抬起頭,眸子裏卻寫著無比的堅定:“我答應你的要求,所以你也要信守承諾,繼續為他買些藥材,不要中斷。”
“那是自然。”老鴇滿意地一笑,“你知道規矩就好。”
“我抗議!”見老鴇轉身要走,我“一不小心”把腿伸長了一點點,正好阻住了老鴇的去路,“她到底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怨,你非要她在這裏活受罪?!”
“他的弟弟重病,急需錢買藥材,她又身無分文。我們是做生意的商家,幫一時可以,總不能幫他們一輩子。自然,她也必須到這裏來償還迄今為止所欠下的所有債務。”她的視線瞥過我緊繃著的臉,似乎是有些恐懼,“鍾離少爺……我想你應該不會為這點小事就殺光我們所有店裏的人吧?”
聞言,少年驚異的目光飄了過來。莫說他了,就連我都嚇了一大跳。看來,這個帥哥果然不是蓋的,居然還會殺人……但我的表情……你認為我現在這麼頹廢的表情屬於那帥哥的表情變化當中嗎?應該不會吧……我覺得人家應該是比較沉穩的那種……就我?咳……沉穩?算了吧……
“這位公子,你無須為難。”水依帆平靜地仰起臉,“既然我已經答應,就不會反悔。”
喂……拜托……我說,你啊,就是你啊,那剛剛不顧一切衝進來的某位仁兄……你保持沉默也忒久了一點吧……能不能說個一兩句話讓我知道你還健在啊……
“她欠你們多少銀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搶台詞也不是這麼搶的吧,兄弟?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兩。”像是料定了少年一身的破爛衣衫不會有幾個子兒,老鴇輕笑了幾聲,“怎麼著,你想幫她?”
廢話!隻要腦袋還沒秀逗的人都知道了,要不然他問這個幹嗎?我說青樓的老鴇,整個一白癡,還在這裏褻瀆形象……不是有句話麼,白癡是會傳染的,你說我要不要對這家夥敬而遠之?
“是。”少年拉下臉,“不就一百兩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是啊,不算什麼。那能不能告訴我,你臉上那痛苦和欲哭無淚的表情又代表什麼?你雖然去摸身上的錢袋卻全身抽搐又意味著什麼?
“這裏正好一百兩……”少年無聲地歎了口氣,“我可以把人帶走了吧?”
“當然。”老鴇一臉的傲然,不再多看他們一眼,警惕地轉向我,“關於……今天發生的事……”
“也許哪天我不爽的時候會來毀了你這店。”我賊賊地笑了一聲,忽然冒出了一個惡作劇的想法。既然她認定了我的身份,我不如將計就計,先靠這張臉混他個幾天,再想辦法恢複容貌得了。
拉著呆楞住的依帆和還在為了他的銀子而鬱悶的少年,我頭也不回地踏出了青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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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介紹範仲淹給你認識?”如此絕美的景致似乎對損失了一大筆財產的少年沒有一滴點兒影響,反而使他的表情更加痛苦:“我說……你不知道我們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嗎?錢財乃身外之物,年輕人,做人要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