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又是一閃,是古代的場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能隨意出去,她一個人在庭院裏寫寫畫畫,時不時地往牆頭看一眼,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
畫的是一江春水蜻蜓飛,小手一抖,一滴墨就落在了那蜻蜓的身上,把好好的一幅畫破壞掉了。
丫鬟就說:“小姐,你又在想夜公子了?”
“瞎說什麼!”小姐橫眉怒目,狠狠地瞪小丫鬟,嚇得小丫鬟縮回了腦袋。
片刻後小丫鬟指著那副畫,振振有詞:“那不然你為什麼要畫兩隻蜻蜓?難道不是想和夜公子雙宿雙棲?”
小姐一隻手支著腮幫,毛筆在紙上隨意畫了一筆,愣是把好好的意境破壞得更加幹脆,她輕輕歎息:“又什麼用?爹爹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畢竟他家室不夠清白,你也知道的,爹爹想讓我嫁給狀元郎。”
畫麵又是一轉,還是古代,不過色調以紅色為主,大紅的喜字貼在門框上,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綢子扯好,洞房花燭夜。
新娘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蓋著繡著鳳凰的大紅蓋頭,一雙玉手交疊,她滿心歡喜,等待著良人過來為她挑起蓋頭。
腳步聲響起,新娘子耳朵微微一動,耳根泛起潮紅。
有人推開了門,一張嘴就是一股子濃烈的酒氣:“弄若,我來娶你來了。”
在聽到聲音的刹那,新娘子驚慌失措——這不是他!
此時,有霧透過窗欞門縫飄了進來,場景漸漸消失,細弱的聲音響起:“蘇木……”
我一個激靈從夢境中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披頭散發的,整個人呈現“大”字型,帶血的鐵鏈穿過腳踝和手腕,將我吊在洞窟之內。
動一下,就是錐心蝕骨的疼痛。
這還不止,低了頭能夠看到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幾十處傷痕,大部分的都是青紫色,一些是新的呈現紅色,皮肉翻卷著,像是冬日裏小孩張著幹裂的嘴唇。
喉嚨特別幹,我渴得要命,抬起眼皮發現我媽就在距離我一米遠的地方,她整個人蜷縮著身體,在一塊大石頭上瑟瑟發抖。
“媽。”
艱難地喊出這個稱呼,嗓子幾近嘶啞。
我媽扶著腳踝想要站起來,但是動了兩下都不行,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腳上全都是血,她試了半天,最後氣得握起拳頭砸在腳踝上:“真沒用,真沒用!連自己的女兒都保不住!”
說著,兩行淚順著臉頰流下來,那撲滿灰塵的臉龐形成兩道溝壑。
我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沒少說我,都是說我這不好那不好,她掌控欲還特別強,總是想要讓我按照她的意願去生活。高中她就一心想讓我和鍾一杭一樣考上大學,但是我對學習不感興趣,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上什麼大學,她為了讓我學習就天天拿鞋底抽我,那也沒用。末了她就氣得在地上坐著自己哭。
恍然之間,我覺得我媽還活著。
如果隻是我自己,此情此景我都不會覺得辛苦,但是我媽在這,心底最為柔軟的角落被觸動了,我想要去把她扶起來,但是身子一動就有劇痛傳遍全身,鐵鏈嘩啦啦作響。
我拚命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盡量冷靜地問:“媽,你沒有轉生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媽媽知道你命裏有劫啊,在等著為你了結這一樁事情。可是沒有想到……”我媽撿起一塊石頭,一下一下砸她的腳踝,“怎麼就斷了呢!我的腳怎麼就不行了呢!孩子,你馬上走,那些鬼一會兒還會來的,他們會想盡辦法折磨你,之前你受了毒霧不知道情況……天知道他們有多狠毒!”
我動了動手腕,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苦澀地笑:“可是媽,我走不了,再說你在這,我要是真走了那你怎麼辦?”
我媽掙紮著想要起來,嘴裏還嘟囔著:“媽沒事,你不用擔心,那群鬼簡直是從地獄裏來的,幹的事兒太不人道了!媽媽這就想辦法把你放走。”
“媽,你走吧,既然是衝著我來的,那我怎麼躲也躲不過去,可是如果因為我把你也搭上,讓你沒有辦法去轉生,我真的會很內疚。”
說話間,我媽已經摸索著到了一處石壁,她也不知道怎麼就摸出了一把鑰匙,同時有暗箭從四麵八方襲來,刺中了她。
我媽一聲驚呼,還是拖著殘破的身體掙紮著一步一步過來,愣是拚勁所有力氣把鑰匙交付到我的手中。
然後……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