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愛都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經過了天長日久的鋪墊。
曾經深愛的人,不管過去多久,再次相遇依然懷揣著複雜的感情。
夜麟抬眼看我,一絲疑慮從眉間掠過,半晌,沉吟道:“家裏人?”
“是啊,我曾經也有親戚朋友,有愛的人,但是現在……”我揉了揉眉心,聲音越來越低,“親戚都去了很遠的地方,朋友也就隻有鍾一杭一個人,愛的人……愛的人……”
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我對上了他墨色的眸,有絲絲縷縷的情愫溜過,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今日裏想起來,居然已經感覺過去了很久很久了。
從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到夜城,我跋山涉水,卻是為了尋找更久遠的過去。
“少爺,楊小姐來了。”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夜麟的身側,提醒道。
我收起漫天思緒,有些尷尬地問:“我要不要躲一躲?”
話音未落,就聽見楊杉杉那歡快如同黃鸝鳥的聲音:“雲澤,我買了紅提過來,你要不要吃?記得你最喜歡吃了。”
“嗯。”
夜麟應聲,但是沒有什麼動靜,依舊撈起那張報紙,翹著二郎腿認認真真讀著。
“你怎麼……來了?”楊杉杉眼尖,馬上就發現了我的存在,白皙的臉龐泛上微紅——那是慍怒。
她正欲發作,夜麟以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堵住了她:“我讓她來的。”
“你讓她過來做什麼?”因為生氣,楊杉杉的語調都有些拔高了,但她還是在拚命克製著,畢竟這是在盛家,而她隻是盛雲澤的未婚妻,還不是名正言順的妻子,所以也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力。
夜麟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撣了撣手裏的報紙,道:“該演的我也都演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分明是跟楊杉杉劃清界限。這麼一來,我才明白原來他們兩個之間隻是交易,之前夜麟當著我的麵表現得那麼愛她,隻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這麼一來我就有了底氣,就算夜麟的記憶倒退又能怎樣,不喜歡楊杉杉,照樣還是不喜歡。
楊杉杉把包包扔在沙發上,大搖大擺地坐下,吩咐:“麻煩蘇小姐去給我倒杯果汁。”
“哦。”
我端著玻璃杯去廚房找榨汁機,聽見楊杉杉在質問夜麟:“是不是她讓你把她救出來的?你怎麼那麼傻啊,她怎麼說你不聽就好了,還是說……你心疼?哦對了,阿姨說你剛經曆那麼大的事情,讓你去散散心,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不去。”夜麟從牙縫裏冒出來冷冰冰的兩個字。
楊杉杉幹脆不說了,踩著高跟鞋漸行漸遠,我摸索著到了廚房,從冰箱裏拿了兩個橙子榨果汁,心情無比愉悅。
不管怎樣,夜麟對楊杉杉終歸是沒有那種意思的,那我就放心了。
思緒翻飛之間,一個身影從眼前閃過,速度太快了,宛如一陣黑色旋風,我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
我歎息一聲,端著果汁杯下樓,夜麟仍然坐在沙發上看書。陽光籠罩在他的身軀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他看書的時候很安靜,隻有翻過書卷的些許聲音。
他沒有表情,單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細線,刹那間,我產生了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蘇小姐能否快一點?”
楊杉杉突然抬頭,大約是看到了我,但是夜麟在前,她催促起來也不好那麼直白,語氣有稍稍的緩和。
“好的。”我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小跑著下樓,把那杯新鮮橙汁給了楊杉杉。她抿了一口,陰陽怪調地說:“蘇小姐不太了解我的口味啊,看來我需要給蘇小姐來個崗前培訓。”
“夜麟已經培訓過了。”我始終保持著八顆牙標準式微笑。
對,就是要氣死你。
楊杉杉瞄了夜麟一眼,生生地咽下一口氣,說:“先生是先生的,我培訓……算我的。”
手機鈴聲響起,夜麟瀟灑地滑屏接聽:“今晚?去。”
“去哪裏?”楊杉杉近乎條件反射似的問。
“酒吧。”夜麟晃了一下手機,“約了朋友。”
三言兩句打發了楊杉杉,她看著夜麟上樓的背影,無奈之下隻好說:“十二點之前要回來啊!我還在家裏等你。”
夜麟去換衣服,“嗯”了一聲就不再理會楊杉杉。
一樓隻剩下了我和楊杉杉兩個人。
她恢複了本質,眉梢翹起,像是要將我千刀萬剮了:“沒想到你還真有點手段,是我低估你了,你要是沒點段位,又怎麼會讓天闕在那段時間迷上了你?不過你這狐媚手段在我這裏別想施展開,天闕是我的。”
“我不認識什麼天闕,我隻認識夜麟。”我兩手一攤,坦誠道,“從前發生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不了解,所以,在這一點上還是你占了上風。還有,謝謝你處心積慮讓他成人,這些事情我想都不敢想,但你做到了,我還挺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