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陳大伯敲了這麼長時間的門,我爸媽都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照樣睡得很死,沒有一個人出來開門。我隻得快速地穿上衣服,圍著外套冒著寒風去開門。
陳大伯顯然很焦慮,門剛一打開他就左顧右盼起來,一句話沒說就要進來,我趕忙攔在他跟前,問:“陳大伯你要做什麼?”
“我找兒子。”他的手搭在我的胳膊上,雙目無神,眼珠子轉都不轉,隻管盯著正前方,著急忙慌地就要走,“我找我兒子,你幹嘛攔著我?”
“知道您在找兒子,但是您先冷靜一下,您兒子可不在我家。”
陳大伯試圖撥過我的身體,直奔院子而去,但我謹記陳山的話,始終攔在他身前,愣是不讓他跑走。他就急了,一把將我推開,恨恨地說:“我都那麼多年沒見過我的兒子了,你讓開,我一定要找到他不可!”
我張開雙臂還要攔,陳大伯就用盡全身的力量狠推過來。
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力氣,在這一掌之下,我居然生生退了幾步,脊背抵在了牆上。而陳大伯趁著這個機會,飛也似地朝著我的房間衝過去。
他好像知道陳山就在那裏。
我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我的房間奔了過去,還沒等我進門,就見陳大伯提著陳山的衣領,把他揪了出來,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就那麼喜歡躲著你老爹嗎?躲了那麼久也不讓老爹找到你,你知不知道你老爹都快急瘋了?”
本來是在罵,但是罵著罵著陳大伯就抹了一把眼淚,他緊緊地摟著陳山,哭得泣不成聲。
陳山貼心地拍了拍陳大伯的後背,沉重地說:“老爹,你這不是找到我了麼。”
陳大伯背對著我,因此從我角度,清楚地看到陳山的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噗!”
一道血柱噴了出來,血液濺在牆上地上,旁邊的樹叢也未能幸免。
“你……”陳大伯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他愣愣地看著懷裏的陳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死在了兒子的手裏。
陳山抽出手來,陳大伯高大的身體漸漸滑落在地。
那清瘦的手掌上,赫然托著一顆心髒,長長的指甲沾染了血液,在月色之下更顯紅豔。
野獸般的手。
我嚇得咽了一口口水,伸出舌頭來潤了潤幹涸的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說過什麼,不要讓我爹找到我,可你還是讓他找到了。”陳山使勁地捏了一下手裏那顆心髒,像是在捏一個氣球。
血液四濺,他的臉上身上都成了紅的。
那顆心癟了下來,被他嫌棄地扔到一邊。
陳山一步一步地朝著我走了過來,眼神陰狠,唇邊掛著詭異的笑,就像一個惡作劇得逞了的孩子:“但你應該不知道,在此之前其實我已經告訴我老爹,說我就在蘇木家裏,才讓他來找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想要抓住什麼東西,然而周圍什麼都沒有,就隻能扶住身邊的石柱子。
陳山似乎不屑於回答我的話,繼續說道:“你還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的父母已經被我殺死了。”他揚手指向我父母的房間,那裏,一片沉寂。
霎時間,我隻覺呼吸都停止了。
“你不是很討厭他們嗎?討厭你父親不向著你,討厭他們站在其他人那邊……”說著,陳山仰頭望天,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他的腦袋往下墜去,幾乎就要脫離脖頸,“不用感謝我,是你把我放了出來,這是我給你的謝禮。”
原來、原來陳歡肚子裏的孩子,注入的是陳山的靈體!
難怪啊,難怪楊繼口口聲聲說著能夠讓陳山歸來,其實他們身為楊家人,早就知道這種秘術,可以讓女人懷孕,再注入陳山的靈魂,這樣生下來的孩子就是陳山。
而這樣,楊家也算是有了一個後代。
真尼瑪的變態!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罵道:“你不是個東西!你老爹那麼愛你,你卻還殺了他!你眼裏還有沒有父母的存在,還有沒有感情!”
說完我就後悔了,鬼有什麼感情?他們頂多就是殘存著執念,感情什麼的,真是笑話。
“我沒有感情,你有?”他刷的一下飄到我的跟前,布滿血絲的雙眼凝視著我,“你難道就不自私嗎?當初要不是你的自私,能夠一次又一次逼得夜麟怒氣衝衝?要不是你的自私,能夠讓我姐姐被攻擊魂飛魄散?嗬,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世上沒有誰不是自私的。楊家自私,陳家自私,龍也自私,鬼也自私。村民們,也死於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