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陳歡就躺在棺材裏,那是一口紅木棺材,深沉的紅更映襯得那白皙的臉蛋一片蒼白。不知道楊家使用了什麼特殊手段,陳歡的臉上並沒有斑,瘦是瘦了點,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我就站在她的跟前,盯著那張絕美的臉看個不停,突然間腦海裏閃過一種念想——她會睜開眼睛,轉動淺褐色的眼珠,像從前一樣,言笑晏晏。
不可能了。
指尖滑過陳歡的臉龐,我低了眉,鼻子一酸險些落下眼淚:“陳歡,對不起。”
鍾萱負責望風,我和鍾一杭則是抬著陳歡,沿著崎嶇的小路上了山,鍾一杭知道一處隱蔽的山洞,被草叢掩蓋,乍一看什麼都看不出來,由於周圍長著毒草,也沒有蛇和其他野獸。
我們兩個盡量手腳麻利一些,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山洞,輕手輕腳地把陳歡放下,累的是氣喘籲籲。
大概是她的脖頸被一塊石頭硌到了,陳歡的腦袋一歪,嘴巴微微張開,吐出一顆碧綠色的圓石頭,山洞裏本來就黑暗,那石頭散發出來的綠色熒光就更加明顯,它在山洞裏滾了一圈,在一塊大石頭邊緣停下來,光芒漸漸淡化。
借著淡淡的微光能夠看見陳歡的臉龐迅速變得蒼老,像是被風化了似的,更為詭異的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她的腹部像是吹氣球一般鼓脹。
“這是……怎麼回事?”
在我說話的空檔,那瑩綠色的光芒已經完全淡去,鍾萱的詢問從外麵傳來:“怎麼樣,結束了嗎?”
“結束了。”鍾一杭一把將我拉了過去,連拖帶拽把我弄出了山洞,快要出來的時刻,我覺察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
“快走。”
鍾一杭蹲下來抱起鍾萱,另一隻手牽著我,頭也不回地遠離山洞,他步子很大,我必須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其間好奇地回眸望了一眼,隻見洞口冒出來一陣黑煙,周圍的樹木以極快的速度枯萎。
“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喘著粗氣,試圖停下腳步,但鍾一杭還強拉著我,弄得我跌跌撞撞地在田間地頭奔跑,一不小心踩到石頭,差點跌倒。
“情況好像……不太好。”鍾一杭見我很有拖後腿的潛質,恨不得像抱著鍾萱那樣,用另一隻胳膊抱著我就跑。
可惜體型不允許。
鍾萱趴在鍾一杭肩頭,往後瞄了一眼,小小的姑娘皺著眉頭:“一股壓抑感。”
“不會是得罪了那隻鬼吧?”鍾一杭劇烈地喘息著,胸口一起一伏,但他還是堅持大步地跑著,“蘇、蘇木,你看到什麼沒有?”
“黑煙。”
鍾萱下了結論:“完了,恐怕我們的行為激怒了那隻鬼。”
“哪隻?”
“陳歡死時是懷著身孕的,估計楊家人執意要成婚也跟這個有關係,他們想要一個孩子來傳宗接代,但是孩子現在還在陳歡的肚子裏,所以他們就設法讓陳歡保持容貌,這樣她的身體機能也處於一種緩慢的狀態,足以撐到孩子出生。”鍾萱認認真真地分析。
好不容易跑遠了,鍾一杭放慢了腳步,由跑步改成了快走,他回味了一陣子,恍然大悟道:“難怪啊,我們把陳歡放下的時候,從她嘴裏掉出來一個發綠光的圓石頭,後來石頭的光芒漸漸弱下來,她的肚子也就忽然變大了。”
鍾一杭一邊說著還一邊對著自己的肚子比劃,他雙手圍成一個小圈子,起初貼著肚皮,然後圈子擴大:“得這麼大。”
“那就是了。”鍾萱揉了揉眉心,撅著嘴說,“像這種孩子怨氣最大,本來能夠生下來,好好地活在世上,但有人剝奪了他生存的權利,就對於每個人都懷有怨恨。加上他本來還沒有成型,是那東西的靈力消失了,不足以供養他,他才失控突然一下子體型增大,其實身體裏沒有什麼實際性的東西,所吸取的不過是村子裏所有人的負能量而已。”
到這個時候我才有點明白了師父說的話,已經成了定論的事情,以我們的力量確實無法做出改變,如果非要改變的話……恐怕隻會更糟糕。
是挺後悔的,但已經沒有用處了。
我手指緊握,一拳頭砸在旁邊的樹幹上:“現在怎麼辦?”
“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
既然鍾萱和鍾一杭都這麼認為,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星星點點的燈光照亮了回家的路,我草草吃了飯,就去床上躺著,迷迷糊糊居然做了個夢。
夢裏,夜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