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視野暗了暗,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你是通靈人。”
用的是陳述句,表示這件事情我已經看破了,而不是沒有根據地在主觀臆測。
楊杉杉也不掩飾,幹脆利落地點了點頭:“我是衝著鎖龍井來的,因為我剛剛入行不久,很多事情都比較生疏,對於鎖龍井也很好奇。聽說村子裏有一口鎖龍井,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正好哥哥結婚,可誰知道……”
那一雙玲瓏剔透的眼睛黯淡幾分,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白皙的臉頰上形成一片陰影,偶爾有風吹來,鴉羽般的睫毛輕顫,真是我見猶憐。
然而當我的眼風從她身旁的夜麟身上掠過,所產生的憐愛心理頓時煙消雲散,不過這個問題我也不好直白詢問,於是采取迂回戰略,旁敲側擊:“你身邊這個靈體貌似很厲害的樣子。”
“他啊。”楊杉杉往旁邊瞄了一眼,剛巧夜麟也看著她,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好像是多年的戀人,“起初我不知道自己通靈,就感覺身邊有人跟我說話,就是他。不過之前都沒有在意,直到遇到一位高人,點化了我一下,才知道原來他從小時候就跟著我,很多時候我遇到危險都是靠著他的保護才活了過來。所以我們兩個的感情不僅僅是互相愛慕那麼簡單,這麼說吧,我願意把身家性命交付給他,是生是死都由他說了算。”
我看著那張和夜麟一模一樣的臉,肺都快氣炸了,隻覺得身體成了一個氣球,不斷被充氣膨脹,再多打進去一丁點的空氣就可以爆炸了。
但我還是不信,直到……那個靈體俯身在楊杉杉的嘴角印下一個吻。
原本竄出來的小火苗,此刻倏地一下熄滅,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不是夜麟。
大約隻是長得相似吧,沒準夜麟有個什麼孿生兄弟之類的。
想到這裏,我還是堅持著問道:“他叫什麼?”
“天闕。”楊杉杉甜甜一笑,報出來他的名字。
這下我徹底斷了念頭,忽然在想夜麟現在不會還在鏡像空間裏麵廝殺吧,他會不會還在找我?因為找不到我,就一直不肯離開?
內疚感如同蜂蜜,愈加濃稠。
“那個……你知道我嫂子是怎麼回事嘛?我懷疑她是被人害的。”
我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楊杉杉在背後叫我,但這事情我也不好說,搪塞道:“你可以去問你哥啊,你嫂子的事情,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也不知道朝向那邊,隻是一個人在村子裏走了很久很久,然後重新回到了宴席上,所有的飯菜都索然無味,我把碗裏的菜倒給狗吃,隨後咬著筷子開始了長久的發呆。
直到一個人影從眼前躍過。
楊真的身形依舊敏捷,如同猴子一般從這一桌竄到那一桌,明明她身體很不好,手腳不會這麼麻利。
一想到是魅離占據了楊真的身體,我的胃裏就一陣惡心,閉了眼睛,腦海中就是她刺了夜麟一針的場景,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害的夜麟記憶倒退,現在又不知去向。
我倒了一杯果汁,從凳子上跳下來,直奔楊真而去。
就站在她的身後,趁著她什麼都沒有發覺,傾倒杯子,帶著果粒的果汁倒在她的頭發上,順著臉頰的輪廓流下來。
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你有病啊?”楊真看了我一眼,那鄙夷的神色分外明顯。
我什麼也沒說,就把夜麟送我的手鏈往她脖頸上磕了一下,楊真嗷了一聲,當即暈倒在地。而在我看來,是魅離從楊真的體內跳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周圍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他們一看楊真倒在了地上,一個個都問:“哎呀,這是怎麼了?楊姑娘好端端的怎麼暈倒了?”
“是低血糖嗎?”
“不對,我剛剛可是看見蘇木對她做了什麼,楊真才暈倒的。”
眾說紛紜。
魅離則是站在楊真的軀體旁邊,一雙眼睛快要瞪出眼眶來了,她捏緊指尖就要施展鬼術。如果放在往常,我一定會躲在夜麟的身後,但現在我純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拿手鏈放在身前格擋,同時質問:“魅離,陳歡的死,也是你弄的吧?”
在場賓客看我對著空氣說話,大約覺得我瘋了。
反正他們看不到魅離,她就更加放肆起來,嘴角掛著無所畏懼的狠笑:“這是我和楊家的交易,他們想要龍來完成願望,而我負責為他們聯係龍,條件是給我一個肉身,從頭到尾跟你都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