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下）
二玲子不想在辛中良家吃飯，而是答應給報飯夥錢，讓他自己吃。她說了英子衛生室的事，辛中良聽了當然高興能在自家飯店安排幾桌酒菜招待各路來賓，並答應以村裏的名義邀請鎮領導及有來往的村幹部；至於她自家的親朋，該請誰或怎麼請，還需她自己斟酌。請客的場麵或許不大，但氣氛還要熱烈，由於受丈夫的影響，她一時確定不下來要請的人數，這就給辛中良準備飯菜帶來了難處。考慮到實際情況，辛中良建議她把時間安排在正月裏，那時救災款早已發放到位，人們年前手上無論有多少錢，要買的東西也多，所以總感覺不夠花，等年後哪怕是剩下一分也認為有錢，為啥人們都願意年後耍錢，隨點禮自然也就不在乎了。這期間把衛生室的牌匾用塊紅布先罩上，從而觀察一下人們看到後的反映，據此她再決定請誰，豈不是兩全其美。她很高興辛中良替想的周全，那麼等年後再作具體決定也不晚。
二玲子受到鼓舞，看到英子衛生室的外部一切按步就斑進行，心中的醞釀也日趨強烈。聽說四小叔兩口子打工過年回來了，她想先去討討風生，就便把有病的老太爺也看了。她到了四虎子家，英子正準備給爺爺掛吊瓶，沒想到尤梅也在。炕上桌上擺有瓜子糖果零食，人們為她熱情讓座，英子說：
‘媽，你看我爺，不打針！’
‘打啥針，吃點藥幾天就好啦。’老會計堅持道。
‘咋不打針？藥都拿來了，也不向你要錢！’
‘你又提錢！不提錢都不打呢，提錢更不打了。’
‘提錢咋啦？提錢才打針呢！不提錢，你爺怕你過後要錢。’
‘是嗎？爺！’
老會計無奈，伸出手讓英子紮針。
人們麵帶笑容，看著這戲劇的一幕，尤梅慢言道：‘你都早來呀！商量半天了。’
二玲子得意了，快語道：‘這還商量啥，打針不好的快嗎！快點好嘍，過了年上我們那邊喝酒去。’
英子疑惑地回頭看二玲子，老會計問：‘喝啥酒？’
‘你孫女衛生室正式開張了，你們不去呀？我能不請大夥兒！’
‘我不去了，往那兒一坐咳嗽氣喘，怕招人煩。’
‘你不去誰去？誰敢煩你呀！’
‘我也不去。’四虎子坐在炕裏，挺了挺腰板。
‘你咋不去？四掌櫃有錢了唄！我請不動你了。’二玲子這才注意到四虎子身旁真的放了一把錢。四虎子順手把錢往旁邊撥了一下說：‘有錢咋了？聽你的口氣，有錢就該給你隨禮呀！英子，先說好了，四叔不去！讓你爺去吧，隨禮錢我給拿。’
英子坐在爺爺身旁看著輸液，看一眼媽媽不像開玩笑，四叔說的也一本正經，一時不知怎麼插言，隻好說：‘我也沒請你們啊！’
四虎媳婦讓小公主給大娘再送把糖去，小公主把糖塞到二玲子懷裏，回去又依偎在媽媽身邊。四虎媳婦說：‘英子，別聽你四叔的，他不去我去。’同時她擼起小公主的袖子，又問：‘你說，英子，小公主的胳膊總這樣嗎？’小公主胳膊上的傷處褪去一層老皮，留下一圈痕跡。
‘不會。過個夏天就看不出來了。’
尤梅也覺得二玲子說的不像是假話，去不去隨禮她倒沒十分細想，感到為難的是去了可說啥呢？總不能一句話不說吧！祝賀衛生室生意興隆，那不是等於說盼著別人有病嗎？而且病得不輕，藥吃的越多越好；或者說英子醫道高明，手到病除？別說目前還沒有這樣的病曆，即使有了誰去說這話，不是好像在說自己得過久治不愈的疑難雜症。無論別人有病還是自身有病這話說出口都不好聽，去了像啞巴似的啥也不說隻管吃喝，這禮隨的還有啥意思。見二玲子的目光投過來，她問：‘日子定在哪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