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在那個狹小的出租屋裏,他不止一次看到她睡覺時都習慣性地維持著這樣一種姿勢,他不知道她不安的源頭在哪兒,過去他不曾想,現在卻有了想去了解的衝動。
發什麼瘋呢。開車的徐韋森很快將自己這種不著邊際的想法拋掉,他想也許是今晚想起她曾救過他一命,才會產生這麼不該有的念頭。
車開到小區樓下穩穩停住,徐韋森將周楠從車後座抱出來,讓她保持坐立的姿勢倚靠在路邊的長椅上,抬頭看了看樓層,有些犯難,他不知道她具體住幾樓幾室。
樓道口,下樓幫玲姨丟垃圾的周安見到自己昏睡不醒的媽媽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男人,他立馬扔下垃圾袋,拔腿跑到周楠身邊,張開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擋在徐韋森麵前,小臉滿是警惕。
徐韋森一愣,隨即很快想起來眼前的小人就是入住酒店那晚遇到的玩皮球的小孩。
“她喝多了,我送她回來。”他在解釋,知道孩子把他當壞人了。
周安狐疑地看看男人又看看周楠,顯然不是很相信。
徐韋森無奈地笑笑,“你放心,她不值錢。”
周安不說話,小大人似的眉頭微皺,似乎是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徐韋森發現他講了半天周安沒懂,想了一會兒換了種說法,“有一天,小紅帽在森林裏迷了路,獵人擔心她被大灰狼抓去吃掉,就一路保護她,但是獵人也沒想過要把小紅帽抓回家,因為比起小紅帽,他更喜歡森林裏可愛的小白兔。”這才見小孩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沒遇到周安前,他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這麼有耐心。
“謝謝叔叔。”周安輕輕地說了句,對男人不再防備,乖乖地站回周楠身邊。
“不客氣。”男人笑笑。
“你叫什麼名字?”
“安安。”
“你住哪兒?”
“樓上。”
“……”
徐韋森發現這孩子有些死板,每次都是他問一句,他才答一句,就像機器人對話,問到最後也沒問出具體的地址,氣氛一度尷尬。
“叮”突然響起的短信提示音打破了寂靜,徐韋森拿出手機看了眼,眼睛一亮,嘴角噙著一抹戲謔。
靜待許久的老朋友,終於按耐不住要出場了。
夜深微涼,僅著單衣的徐韋森感到一絲寒意,臨走前,他從車裏取出外套,正要蓋在周楠身上,低頭對上一張稚嫩的小臉,小孩正仰頭一臉懵懂地看著自己。他窘迫,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越界,神色不自然地收起外套,說:“我有事,讓你爸爸…來帶她回去。”這番話怎麼說怎麼不是滋味。
徐韋森說完就開車走了,沒注意到周安在聽到爸爸二字時,神情有點沮喪。
才剛離開沒多久,徐韋森又駕車回了酒吧,不過不是原先那家,這次的比剛才的高級點。
徐韋森一下車,在酒吧門口等候許久的孫博就一臉諂媚地迎上來,熟稔地跟他打起招呼,“老同學,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孫經理,我們倆確實很久沒見了,我想想,差不多十年吧。”徐韋森也學他的樣子說著客套話,眼中的冷光一閃而過。
兩人進去坐在酒吧卡座,孫博叫了些酒水,與徐韋森邊喝邊聊,他也不談過去,就跟徐韋森聊著近幾年的狀況,說到徐韋森開的律師事務所,忍不住舉起大拇指誇讚。
徐韋森笑著回應,“哪裏,哪裏,不及孫經理厲害。”
酒過三巡,等到兩人喝的差不多了,孫博才偷偷拿手扯了下徐韋森的衣袖,說:“老同學,幫個小忙。”說話間,一張支票已經悄悄地放入徐韋森的口袋。
“小意思。”徐韋森不動聲色地舉起酒杯,對孫博比了比,一飲而盡。
孫博大喜,與徐韋森又喝了一輪,才挺著圓滾滾的啤酒肚離開。
孫博一走,徐韋森麵色一沉,從口袋裏拿出了支票,上麵填著二十萬的金額。
區區二十萬,就想買三條人命。徐韋森冷笑,他的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