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徐韋森是早上八點的高鐵,抵達h市時才九點過五分,前後約一小時的車程,即使這樣近的距離,整整十年,他都不曾踏入這個過去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

這些年,他因出差的緣故天南地北地飛,卻從沒想過來h市拓展業務,這個城市帶給他的回憶大多是不怎麼愉快的。

幼年時,父親徐建國為了實權常年周旋在官場上的幾大勢力之間,不要說陪伴,連在家認認真真跟他吃上一頓飯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他的童年就是在寂寞中渡過的。

後來父親續弦娶了吳敏麗回來,從頭到尾他沒說一個不字,生母在他還未記事的年紀就因病過世,他對她是沒什麼感情的,那時他還天真的想,能有個女人來家裏填補他缺失的母愛好像也不錯。

現實總是殘酷的,沒有哪個繼母會對非親生的孩子有多愛護,因著父親在,她不敢明目張膽地擺臉色給他看,但私下也是敷衍居多,直到父親明確表明今後都不打算再要孩子,母憑子貴的夢一碎,吳敏麗就開始變本加厲,在父親麵前她對他表現得越是疼愛,關起門後對他的態度就越發冷淡,時間一長,連敷衍的表麵功夫都懶得做,直接將他當成透明,不聞不問。

或許正是長期處在這種冷暴力的環境下,他變得敏感多疑,收斂了喜怒哀樂,越來越習慣帶著麵具生活。很快地,他發現隻要在父親麵前表現得溫順乖巧,父親就對他百依百順,他隻要稍表露出對吳敏麗的一絲抱怨,那女人就會被父親一頓嚴厲嗬斥。

等到父親當上市廳長,位高權重時,吳敏麗為了廳長夫人的頭銜和榮華富貴的生活,不得不通過他來討父親歡心,看著她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卑躬屈膝地討好他,隻覺得她下賤又惡心,還有就是覺得莫名的爽。

後來父親倒台入獄,可謂牆倒眾人推,一幫平日裏攀親帶故的親戚,紛紛落井下石,他勢單力薄不敵吳敏麗,沒被充公的財產很快讓那女人霸占,自己也被掃地出門。

吳敏麗之後傍上了大款張大富重新做起了富太太,好巧不巧,富優礦業正是這煤老板名下的產業。對於吳敏麗,早在十年前,徐韋森就讓她吃盡了苦頭,對於那個貪慕虛榮又肮髒的女人,他看都不屑於看一眼,真正讓他想花心思去對付的,並最終促使他回來的是另有其人。

“韋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不修邊幅的趙東明身上背著個數碼單反,風風火火地跑到徐韋森跟前,打斷了他的回憶。

“東哥,還忙著呢,早知道就不勞您老人家大駕。”徐韋森嘴角一揚,忍不住打趣。

趕來車站接他的趙東明是徐韋森剛去國外念書第一年認識的,說起來,還算是他同校同專業的師兄。當時同是異國求學的少年,在陌生的環境下聽到熟悉的鄉音自然是倍感親切,隻是一開始,韋森還是習慣性地帶著偽裝,幾次接觸下來,趙東明的直爽率性最終還是讓他卸下心裏的設防,兩人很快建立起友誼。

徐韋森沒想到的是,畢業後的趙東明竟劍走偏鋒幹起了私家偵探,按趙東明的說法,那就是幹不來天天西裝革履正襟危坐在辦公室的工作,就這個理由,韋森覺得挺冤,以他為例,要是隻等著客戶主動上門,事務所怕是早就關門大吉了,但畢竟人各有誌,也不好說什麼。

畢業後各奔東西,他繼續待國外,趙東明就來了h市開了自己的偵探社,兩人見麵機會不多,但私下聯係一直沒斷,後來等他回國發展事業,才又多了碰麵的機會。

“別啊,小老弟,哥可是求神拜佛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盼來你這個祖宗,這份地主之誼可一定得是兄弟我來盡的。”趙東明急了,拉著徐韋森就往自己的車走,他並不知道韋森的過去,自然也無法知曉男人與這座城市的淵源。

“好啊。”徐韋森也不客氣。

趙東明要給兄弟接風洗塵,開車的時候打電話給飯店訂好了包間,看了眼後視鏡裏的男人,膚色白淨,麵容英挺,衣著也是光鮮體麵,再瞧瞧自己邋裏邋遢的打扮,他覺得不能失了兄弟的臉麵,當即就決定打道回府換新裝,等他人模狗樣地出來,果然容光煥發,模樣也俊俏了幾分。認識趙東明這麼多年,麵對他時不時的抽風和矯情,徐韋森也是見怪不怪了。

酒足飯飽後,徐韋森被趙東明帶著逛了一整天,直到將近傍晚才將他送到景都酒店。原本趙東明還想讓韋森在他家住得了,結果被人一句不想住豬圈狠狠拒絕了,真是毒舌的男人,他恨,不過走的時候還是把車鑰匙留給了韋森,方便他在h市出差期間的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