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海所有的人都喜歡藍色的暗夜菱花,除了一個人,那就是隱蓮,她獨愛紅色的蓮花,所以先王為自己的女兒修建了這座荷園。
淩霜也對蓮花有一種喜愛,隻是沒有像對暗夜菱花那麼深而已。他讀過凡塵詠蓮花的句子,最喜那句”水麵清圓,一一風荷舉;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忽而,他發現池塘的中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閃一閃的,發著幽藍色的光,忽明忽暗。淩霜好奇的順著小徑來到了中央,卻發現那藍光消失了,這株荷花除了高大一些外與其他的並無兩樣,也許是自己看錯了。他輕歎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淩霜離開之後,卻有一個紅色的身影閃進了池塘中央,那消失的藍光漸漸聚攏,最後凝成一個冰藍色的水晶球,落到了那人手中。一瞬間,紅色身影又消失了,用的是一種被稱為”幻影移形“的法術。
淩霜知道應該前往何處,薰風閣的燈依然亮著,他直接躍上了二樓。隱蓮早已預備下了一桌酒菜,她一遍遍的把酒倒入杯中,又倒回入壺中,笛子就放在桌旁,看來她已等候多時了。”霜兒,我以為你不會來和我道別了。“
淩霜從她手中奪過酒壺,一飲而盡:”對不起姐姐,我也不想離開你的,可是我不能沒有琪兒,你說過‘若喜歡就去追求’,請把琪兒的意嬰笛交個我吧?“那根笛子是白天虛弱的玉琪不小心遺落的。
隱蓮也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扔給了淩霜一隻酒壺,笑著道:”先陪姐姐喝完這杯吧,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這麼痛快的喝過了。“
”好!“淩霜舉起酒壺,又是一陣狂飲,清涼的酒水順著脖子流進了衣衫裏,那襲一塵不染的白衣已被酒水濕透,緊緊的貼在白玉般的肌膚上,這是一個集優雅與高貴於一身的男子,隻可惜眼神中總是流離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憂傷。
淩霜飲畢,口中唱道:
月光色,女子香∕淚斷戟,情多長∕有多痛,無字想
出鞘劍,殺氣蕩∕孤身魂,隨風揚∕誰去想,癡情郎
……
望明月,心悲涼∕兒女情,前世賬∕你的笑,活著怎麼忘
美人淚,斷人腸∕千古恨,輪回望∕眼一閉,誰最狂
……
淩霜舞著父皇曾經征戰沙場的那柄方天畫戟,痛快淋漓之至,可是淚還是留了下來,他做不到姐姐那樣雲淡風輕。他累了,倦了,躺在地上。
他的眼前不斷閃現著琪兒在風中奔跑的身影,純真爛漫,像一襲藍衣的精靈,還有她那銀鈴般的笑聲,久久在耳旁回蕩。他在後麵奮力的追趕,他喊著:”琪兒,等等我……“卻怎麼也無法趕上。
隱蓮蹲下身來,用手帕擦拭著淩霜滿臉的酒星子和汗,當然還有淚。她的手是如此的輕柔,仿佛本來就不存在一樣。
她溫柔地看著眼前這個傷心欲絕的男子,他就好像是她生命中的一個劫,她願意替他承擔這一切,可是她做不到。她想起那日他在大殿之上宣布要娶玉琪時,滿朝文武都跪下請聖上收回成命。而她就站在殿後,看著他從憤怒轉為失望,心如刀絞。
待群臣走後,她對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我願代替你的身份。“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居心叵測,謀權篡位。可她還是這樣做了,因為她心甘情願,而且永不後悔。
那日,淩霜就像現在這樣看著姐姐,他看見她的嘴角仍有淡淡的笑容,入才開放的蓮花,傾國傾城。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注】酒醒寒驚夢,笛淒春斷腸,淡月昏黃。——元&8226;喬吉《雙調&8226;水仙子&8226;尋梅》
文中淩霜所唱的歌曲改自胡彥斌《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