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道那白衣女子蓮步從小屋中走出,全身白衣,一點汙泥黑點都沒有,腰間懸著一條銀絲帶,足穿小鞋。除了一頭秀麗的烏發,全身如雪白的幹淨,宛若仙子臨世一般。顏洞幽心道:“世上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陳子生更是看得呆了,半晌也沒反應過來。青衫漢子和綢衫漢子失聲道:“小姐你......”
那女子開口問道:“劉先生,褚先生,請你們不要說話。哎,你們哪一個接我飛花令,說我琴曲好聽的?”前麵一句是跟那兩個漢子說的,劉先生叫做劉慶,褚先生叫做褚恒厚。後麵一句乃是問顏洞幽和陳子生。
陳子生搶先答道:“是他說的。”手指指著顏洞幽。那女子問道:“是你嗎?”顏洞幽神色頗為尷尬,瞧了瞧陳子生,又瞧了瞧那女子,答道:“是我說的,失禮了,在下失足落入水中,蒙姑娘相救,實在感激萬分。”那女子努了努嘴,說道:“什麼姑娘前姑娘後的,我是有名字的,你是書酸嗎?”陳子生笑道:“對,他酸得可以,臭得可以!”那女子撫掌大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皓齒。顏洞幽笑了笑,道:“那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子笑道:“我姓花,叫無垢。”顏洞幽道:“花無垢,花無垢,是個好名字!我姓顏,叫顏洞幽,他是陳子生,是我的知交好友。”說著指了指陳子生。花無垢對著陳子生笑了笑,道:“陳大哥好!”當真是巧笑嫣然,陳子生不禁心搖神蕩,心道:“她要是能做我的妻子,我陳子生寧願不要性命,不要家財,不要世上的任何東西!”劉慶看到陳子生心醉的樣子,眉頭微皺。褚恒厚依舊笑模笑樣,似乎他天生就是這幅模樣。
花無垢邀二人進了小屋中,與顏洞幽談起適才彈琴之事,二人於琴道都頗有所得,是以聊得頗為起勁。唯獨陳子生不時亂加幾句不著邊際的話,惹得花無垢不禁眉頭微皺。
不一會,船便靠岸了,花無垢跳上了岸,等顏,陳二人上岸之後,對劉慶和褚恒厚道:“褚先生,我要帶這二位朋友去買些幹淨衣裳,請你先將船駛回家去;劉先生,你跟我來。”劉,褚二人無不允命。此時已是未時,四人徑往衣莊行去。到得莊前,買過幹淨衣衫後,顏洞幽終於覺得精神為之一爽,陳子生也回複到豐神俊朗的精神麵貌。此時,已是申時,夕陽的餘輝籠罩在無錫城上,更顯得江南水鄉的優雅寧靜。
四人隨意漫步,欣賞著黃昏的恬靜,信步來到正氣橋頭邊。忽聽得橋的對麵傳來女子的嗬斥與一眾男子的狂笑聲,男笑聲甚為淫蕩,四人走前一看,隻見一個華服公子正對一個少女拉拉扯扯,行為甚是猥褻,其旁有四五個男子,作莊丁打扮。那公子笑道:“這麼漂亮的姑娘,陪爺爺我回家玩玩!”眾莊丁齊聲大笑。
顏洞幽心中大怒:這公子如此行為,真是無恥之至!別說平日裏遇著這件事我一定要管,今日還有無垢姑娘在這裏,絕不能讓她將這麼惡心的行為看進眼去!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大踏步走出,戟指罵道:“淫賊,今日讓你自食惡果!”那華服公子轉過頭來,似乎沒有聽見顏洞幽所說的話,人群中他隻看見了花無垢,笑道:“哈哈,仙子來陪我回家了!”說著向花無垢撲來。
顏洞幽急忙撲了過去,橫起左腳,一腳正中踹在那公子的胸口,那公子略微退了一步。那公子笑道:“啊呦,你是哪裏來的臭秀才,想跟大爺比比拳腳嗎?“眾莊丁欲待上前幫忙,那公子笑道:“這種乞丐本少爺會打不過嗎,不許幫忙!”顏洞幽罵道:“本乞丐就是來教訓你這種狗頭公子哥的!”那公子大怒,一腳踢到顏洞幽小腹,顏洞幽也是一腳還踢對方,雙方都退了一步。突然,兩人互相揪住對方的肩膀,扭打在一起,花無垢欲待上前相幫,劉慶說道:“女兒家不要管這種事,被老爺知道不好。”花無垢急道:“可是......”突然他臉上現出詫異已極的神色,似乎看到了世上最詭異驚恐之事。
隻見那公子臉上的神色恐怖之極,幾近扭曲。口中荷荷連聲,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灑滿了顏洞幽的衣襟。隻見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直沒至柄,鮮血汩汩得流出。抓緊顏洞幽的手也鬆了,癱在地下,抽搐了一會,便不動了。顏洞幽坐倒在地,口中不停念叨:“我殺了他,我殺了他......”眾莊丁見公子慘死,有的呆在當地,有的嚇暈過去,突然有人叫道:“快去稟告莊主!”
其實就在剛才二人扭打在一起的時候,陳子生突然從腰間摸出匕首,快速進前,猛力送入那公子胸口,又快速退開。
當時場麵混亂,花無垢和劉慶隻看見陳子生突然上前,又突然後退,是以都以為是顏洞幽殺害。而顏洞幽早已因為以為自己親手殺了人而神誌迷糊,以為是自己失手將匕首送入別人胸口,至於之前身上是否攜帶匕首,也完全不知曉了。
“壞事了,快走!”劉慶一手拉起地上的顏洞幽,一手拉了花無垢,叫上了陳子生,離開了正氣橋頭。此時,一輪新月剛剛在黃昏中生氣,屍體上的那把匕首兀自在閃閃發光。
有分教樹林抗敵共患難,同生共死情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