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瀾也像是不打算再提這件事,站了起身,繞過已經安靜下來的鋼琴,來到鋼琴後方。
我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糾結那些,而是好奇地看著他的行動。
“剛才我經曆的那些幻影是什麼?”
“是鋼琴主人的過往回溯,大概也是支撐這架鋼琴的力量來源。”安瀾淡淡地說,然後將手放到了鋼琴蓋上,看上去想掀開。
但是他又頓了一下,抬頭看向我:“你要看嗎?”
他沒頭沒腦的問出這一句,但我卻理解了,沉默了下來。
想到最後幻境裏邰教授和秦歌的下場,我猶豫再三,還是歎了口氣也跟著站起來走到了安瀾旁邊。
“打開吧,我也想看看。”我說。
於是安瀾點了點頭,手輕輕一抬,鋼琴蓋就忽的被掀起來了。
我們往裏麵定睛一瞧,我差點沒連晚飯都吐出來。
隻見鋼琴中居然有兩個人,一男一女,腐爛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但是骨頭還在,隻是上邊無數的斷裂碎痕,全都扭曲成了怪誕的形狀。
而鋼琴裏頭除了這兩個人以外就空無他物,完全沒有正常鋼琴該有的琴膽之類的東西,鋼琴的琴弦和琴槌反而是連接在這兩個屍體的手指上的。
然後就在這時,鋼琴又開始無人自響了。
《鍾情》的旋律悅耳歡快的響徹在教室內,而我麻木的跟著安瀾看著鋼琴內部,那兩個屍體的手指在狂亂的擺動,拉扯著琴弦,讓琴槌敲擊著琴鍵……
已經腐爛到看不出模樣的臉上,卻讓人十分清晰明白的感覺到他們是在微笑……
安瀾歎了口氣,拉著我往後退了幾步。
“讓他們安息吧。”他對我說,而我隻能胡亂地點了點頭。
然後安瀾對著鋼琴伸出手,青色的火焰猛地從他掌心中竄出,席卷了整架鋼琴。
在火光中,我似乎覺得鋼琴的演奏聲越變越激昂,在“劈劈啪啪”的木材燃燒聲中,鋼琴就像是用盡全身力量一樣在拚命彈奏,在樂曲聲的最後,我好像還聽到了裏麵參雜進了一男一女放縱的大笑聲……
整架鋼琴轟然倒塌,最後被火光吞噬的一幹二淨,連飛灰都沒剩下。
就在鋼琴消失的那一瞬間,教室天花板的燈管突然響了幾聲,緊接著就光芒大亮……竟然恢複正常了。
“鋼琴的音樂會引誘其他人去彈奏它,然後就會被拉入鋼琴主人的幻境中,代替其中一個走完從相愛到死亡的結局……然後又因為無法脫離幻境,於是就跟著結局一起死掉了。”
安瀾緩緩說道。
我知道他這是在給我解釋前因後果,於是點了點頭。
但我馬上又有了一個疑惑:“可那樣的話,為什麼……”
我說到一半醒悟過來,頓住了。
而安瀾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反而低頭奇怪地看向我:“怎麼了?”
我臉色陰晴不定的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坦白:“秦歌的臉會是我自己我還能理解,可為什麼邰教授的……會是你的模樣呢?”
安瀾聽到我說這話愣了一下,也沒回答我,而是就這麼一直瞅著我。
那目光越變越玩味,讓我渾身不自在起來。
終於,在我差點就忍不住要發飆的時候,安瀾開口了:“為了製造更好的代入感,所以一般鬼物營造幻覺的時候,都會把獵物的記憶帶入進去。”
“比方說,你幻覺中的好朋友會是你現實中的好朋友,幻覺中的父母模樣很大可能就是你現實中的父母模樣,所以……”
安瀾的話還沒說完,我的臉已經徹底爆紅了。
按照安瀾這麼說的,那我在幻覺中把邰教授認成了安瀾……那不就是說我喜歡安瀾嗎?
我這才發現自己究竟向對方問了一個什麼樣的傻問題,這簡直就跟不打自招一樣!
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因為安瀾話隻說了一半,所以我也不知道是開口反對說“我才沒有喜歡你”還是要說“是啊我就是喜歡你”……
一時之間尷尬的都覺得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好在安瀾最後還是給我留了點麵子,雖然一副忍笑的模樣,但也沒有在繼續追問這個話題。
“這樣就算解決一件事了,我們現在回去吧。”
我自然不會反對,細若蚊蠅地應了一聲。
然後我們就開始往回走。
但是走著走著,我的心裏就越想越不是味了。
對方已經明顯知道了我的感情,可他既不拒絕也不回應,剛才略過不提的確是讓我不再那麼尷尬了,但現在回過神來,卻發現這是把我吊在這了……
他到底是喜歡我呢?還是不喜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