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方才說完,原本泛著橘黃色的宮燈忽就暗淡了下去,寒風自宮簷之上吹下,吹動離亭紅色蘿裙如火招搖。
陵驍沉默不語,半晌才起身,耳畔卻似聽到了微不可查的錚錚的聲響,慌忙一躍而起。那錚錚的聲響到了宮簷之下,化作一道寒光,似銀針閃過。離亭自也是察覺到了,可當即閃身已然來不及,隻好從袖中取出防身用的匕首,在身前一擋,又是鐺一聲,反彈回去的銀針帶出的凜冽的風一下將那昏暗的宮燈吹熄。
這宮牆之內竟還有這般的暗器,離亭不由得好奇瞧了陵驍一眼,見他很是困惑不已,當即淺笑起來,那防身用的匕首還在身前,人卻被蜂擁而入的禁軍守衛圍起。離亭笑意更甚,豔麗的紅裝之上桃花眼橫挑,盯著陵驍。
這一瞬息之間,陵驍已然從宮簷之上一躍而下。一派威嚴的氣息流露而出,當即厲聲道,“讓開!一群廢物,都滾出去。”
待那禁軍如來時一般迅猛退散之後,離亭才斂起了笑意,桃花眼看向方才被銀針打落的宮燈,搖頭歎息。這宮燈可也是好物品,傳聞還是民間的一位老高人被陵驍花了重金請回來打造的,如今這宮裏是難得少見,少了一盞,便真的少了。如此一想,離亭更是看的出神了幾分,任陵驍在身後叫了她幾聲,都不曾聽見。
待陵驍從她身後繞了過來,一雙大手從她眼前劃過,她才恍然回了神,“啊?”
陵驍歎息一聲,“陵遊究竟在哪裏?”
這倒真的是個好問題啊,離亭淺笑幾分,那方才打落的宮燈又被寒風吹遠了幾分,她探過頭去,卻見陵驍身後一寒光又起。
那銀針的力道似比上次還重了些,速度也極快,離亭尚才將那防身用的匕首抽出,便見陵驍已然一個轉身,赤手將那銀針接過。泛著寒光的銀針被紮入血肉之內,陵驍的手掌頓時血流如注,那一圈被紮的地方甚至逐漸泛出紫青的顏色,看來銀針早已經被啐了毒。那毒離亭倒是覺得十分熟悉,當即蹲在陵驍身前幫他將銀針取出,借著遠處宮燈的微光,細看那銀針的模樣。尾部輕巧如羽,不足幾分毫的地方卻還鐫刻了一個細小的印記,離亭對著那微光看了又看,才恍然想起,曾經在宋媛的手上看到過同樣的一種銀針。
可轉念一想又怎麼可能,聽聞寧書槿所言,宋媛因被青玉案所反噬,已然被宋真人接回了剔骨一派修養的山穀裏。這個銀針出現,倒是有些蹊蹺。
隻是她有所不知,在宋媛離開博山樓的時候,因過於匆忙,那套銀針倒是不甚遺落。
這時探究這銀針的來曆著實不是很何時,好在離亭隨身帶了她研製的解百毒的藥丸,給了陵驍服下過後,並沒有發現陵驍有何不適。
這一下,離亭倒是更好奇了,不由得問了出聲,“陛下這宮苑,看來也不甚安全啊。”
陵驍勉強扯出了微笑來,“是麼,我也這麼覺得。”
可就在此時,方才那被斥退的禁軍統領卻又一下不請自入,一見陵驍便慌忙跪倒在地,“陛下,已然將那刺客拿下。”說著一個招手,身後的禁軍壓著一黑衣人而入。
離亭隻覺得眼前情景無甚趣味,怎麼但凡是個做壞事的人,都要一身黑衣?而陵驍卻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撐著起身,三兩步走到那人麵前,伸手扯下了他的黑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