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懸在空中,瀉下水色的光輝。貴兒抬起腦袋望了一眼月亮,幾塊黑雲便做對般迅速地遮住月亮,貴兒一低頭,它們立馬又抽身離開月亮,光華重現。
貴兒歎了口氣,垂下腦袋,她看了看草叢,狐狸吃飽喝足以後就消失了。沒有了螢火蟲的光芒,本已是破敗的宅院頓時又陰暗了許多。
貴兒的心緒更加低迷——今天是她的忌日,世間上卻沒一個人知曉。孤寂如野草般在貴兒的魂魄裏迅猛地生長,覆蓋了她所有的思緒,她深歎一口氣,“我的人生已經夠悲催的了,沒想到做了鬼也這麼悲催。”
貴兒無奈地站起身,飄向桃花樹,她想在桃花樹下的大石頭上躺會兒,撫慰一下冰冷的魂魄。
她一抬頭,看到那隻狐狸蹲在大石頭上,儼然一副擁有者的模樣。桃花在他的後麵枝葉夭夭,花朵灼灼。
“小狐狸!你怎麼還在這裏?”貴兒朝著狐狸的背部疲憊地問。
狐狸側過腦袋,眼睛睃向她,眼底一泓春水,“這是本狐的地界,不許你飄近一分。”
貴兒生氣地喊道,“我已經在這宅子裏飄了三年,我死的時候,還不知道你這野狐在哪座山裏呆著呢。”
“本狐此刻所在的地方便屬於本狐。”狐狸把腦袋轉過去緩緩道,“無論從前,無論未來,都屬於本狐。”
“嗬嗬。”貴兒冷笑道,“說得倒輕巧,你說是你的便是你的了?你三年前在這撒了尿劃了地界?”
貴兒飄到桃花樹下,狐狸的麵前,指著桃花樹下的那堆骸骨說,“這是我的屍骨,三年前我在這裏被人害死!我在這宅子裏飄了足足三年!從不曾見過你!”
“這屍骨原來是你的。難怪本狐會覺得醜陋不堪無比礙眼。桃樹的美好景致被你醜陋的屍骨破壞殆盡,本狐命帶著你的屍骨速速離開這裏。”狐狸絲毫不講情麵,仰著腦袋給貴兒下命令。
貴兒氣得七竅生煙,“臭狐狸!你太過分了!”忍無可忍,貴兒爪起雙手衝向狐狸。
貴兒氣勢洶洶,似是要把狐狸大卸八塊。狐狸淡定地蹲坐在石頭上,悠悠地揮了揮尾巴,一道銀光乍現,猛地把貴兒掀趴在地。貴兒弓起身,身體發抖,突然仰起頭,對著月亮大聲號叫。
她想嚎啕大哭,可鬼是沒有眼淚的,她隻能站在那裏,對著月亮幹號。
“哭起來倒像惡鬼一般。”狐狸看著貴兒冷冷地說。
貴兒捶胸頓足,對著月亮大喊,“我不如死了算了!”
“你已經死了……”狐狸提醒她。
貴兒愣了楞,繼而一聲嚎叫,“啊——讓我魂飛魄散吧!”
“那倒容易,你就幹站在那裏等著太陽出來燒你,便能遂你的願,讓你魂飛魄散。”狐狸獻出了計策。
這世上怎會存在如此狠心的狐狸?
貴兒憤怒地朝著狐狸大喊,“你這狠心的妖怪!”
“你這孤魂野鬼,生前一定是幹盡壞事才不得好死。不能往生隻能在人間當孤魂野鬼。”狐狸的話一字一句冷冷地打在貴兒的魂魄上。
貴兒低著頭感到無比委屈,她握緊透明的雙手,咬著牙說,“貴兒我身前幹幹淨淨,從不做壞事!死前雖受人淩辱,但那是迫不得已!你若再羞辱我,休怪我不客氣!”
“隨時恭候。”狐狸轉過身,用背部對著貴兒。
“啊!”貴兒瞪著狐狸的背影,無計可施,隻能對著月亮又幹號一聲。咬咬牙,她猛地站起身,用頭撞向掉了漆的大柱子,想把自己撞暈——眼不見為淨——結果卻是穿柱而過,好不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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