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一老者作揖說:“老丈,打擾了,此時哪裏?”諸個漁夫臉上漏出古怪的神情,老者立起來,上方下側察看他一番,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句。
“老丈,你說什麼?”老者又是嘰裏咕嚕幾句,諸個漁夫瞅著他,嘴中不知在說什麼,嘻嘻笑起來。
他見這一些人言語古怪,不覺困惑:“遮莫是蠻荒夷民,說的鳥語!”僅是麵上傷處疼痛厲害,不覺指指麵頰,說:“老丈,這一個位置有沒有郎中?”他語音未落,哪一些漁夫然則指著他,嘻嘻狂笑起來。
他心生惱怒,待要發作,卻尋不到由頭,忽見一窩人簇擁著一青年過去。
青年十五六歲,赤腳一對草履,袈裟好像布袋罩在瘦瘦地軀幹上,若非他得光頭和左腕的一串佛珠,真還看不到是一位和尚,而且是一位小和尚。
小和尚背個竹簍,大踏步在前。
軀幹後方那一窩人麵黃肌瘦,捧星追月般亦步亦趨地伴隨著。
小和尚蹦蹦跳跳走過近前,諸個漁夫一臉堆笑地朝前招呼。
小和尚打著嘻嘻,黑眼眸一轉一轉地,看到他,眼光一亮,跑過去,上上方下側下瞅著他察看,倒似看到古怪物事。
他心裏正焦躁,不由瞪眼說:“瞧什麼瞧!”小和尚嚇一跳,說:“你……你是大明人?”這話清晰明白,他不由說:“小和尚,你能聽懂我得話?”小和尚麵皮掛上笑眯眯地神情,眨著眼說:“我能聽懂!”講著話,伸手拉起他得衣袖、前襟,左看一看,右瞧瞧,倒似裁縫量體裁衣。
“小和尚,你看什麼?”“果真象畫裏畫的,正是少頂烏紗帽。
咦,你臉上佳大的傷疤!”這小和尚黑眼眸大的,倒似不好用,這半日才看到他臉上的傷疤,然則他當即拉起他手說:“你來,我給你上藥!”他心裏雖有一些不信小和尚能治傷,但麵上傷處實是一跳一跳地劇痛,那怕他是江湖庸醫,隻須能止痛,治死掉也由他。
然則看一看小和尚背簍裏裝的是青青花花,倒也似個藥童。
小和尚牽著他,穿過一大片林子,進了一棟廟宇,廟裏塑的不知是何方崇高,油塑剝落,漏出胎泥,甚為破敗。
而院落當中支著一口大鍋,一位壯漢不停地在鍋下添柴火,半鍋水咕嘟咕嘟地翻著白泡。
小和尚將背簍裏的花花青青一絲腦倒進鍋裏,向那壯漢囑咐幾句。
壯漢連連續點頭,跟來的那一窩人老實地圍坐立在鍋旁,眼眸直勾勾地瞅著那翻騰的湯水,隻怕被人搶了去。
小和尚領他進殿,從神龕下取出個包裹,由包裹裏摸出個小葫蘆,說:“你怕不怕痛,這很痛的!”“沒有事,來吧!”他這會心裏倒信這一位小和尚八成有一些道行。
小和尚拔開葫蘆塞,從葫蘆嘴中倒出黃黃地藥膏抹在傷疤上。
藥膏一沾傷疤,真似抓把鹽在傷疤裏揉搓,又如萬千根針在指甲縫裏。
不由說:“好厲害!”腳底下一蹬,竟將青石板蹬裂。
小和尚瞅著他得神情,眼眸中漏出敬佩,然則當即也笑嘻嘻說:“這叫霸王行醫,不怕死得即便來!”“好一番霸王行醫!小師父,你如何稱呼?”“小僧京都建仁寺一休宗純,叫我一休就能夠了。
施主大兄,你如何稱呼?”“我……我……”他“我”了半日,竟然答不見來。
一休笑說:“難道負傷嚇忘了?”“你且讓我想想……你……稱我是大明人,‘大明”是什麼意義?”“你是大明人,還是不曉得大明是什麼意義!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