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靈墜(1 / 1)

俞琥珀換上一身水色玉藍輕紗,內為粉綢玉縷涼秋三葉裙。秋意,愈加濃了起來。鏡中人,傾國傾城,絕世無雙。略施粉黛,便已托出琥珀的絕美容顏。那脂粉,正是琅煙招牌——“琉月沁夢”。

對青鏡微微一笑,起身,把生意交給門下學徒蕭瑟,正準備走出琅煙,步向泊府。

“俞姑娘留步。”一書童家丁見琥珀踏出琅煙閣,攔下。“我家顏青少爺心疼姑娘走這麼遠的路子,特地準備了一轎,望姑娘賞臉!”

琥珀看了一眼書童身邊華美富貴的轎子,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也沒多久猶豫,就這樣上了轎。

琥珀也並不是不理會泊顏青的好。

泊府確實是一個詩情畫意的地方,府中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中是一池碧透清水,一樹爛漫櫻花。飄落下來,有些落於素地,有些則落於池中。滿院風華,繚繞輕煙。

“多謝姑娘賞臉。”早已在仙境般的庭院設了宴。泊顏青的俊容上竟多了一抹隱藏不去的淡淡憂鬱。見到姍姍來遲的琥珀,毫不小氣地呈現一個絕頂帥氣的笑容,擺上一支玉杯,倒滿飄香的美酒,“姑娘請坐,早聽說姑娘好酒量,能否先飲下一杯?”

“貴府真是鳥語花香呢。”琥珀抿了一小口酒,道,“這酒過於猛烈,恕琥珀不能爽快。”

“哦?好。”泊顏青舉起盛滿美酒的玉杯,仰頭,一飲而盡。“不知是否姑娘考慮過在下相租的,熏衣地?”

琥珀思索了一會兒,淺笑嫣然:“多謝泊公子好意,琥珀承受不起。”停了停,又說,“琥珀愛熏衣是真,卻在家鄉芫湖有一熏衣地,可取於那兒。勞煩公子費心了。”

泊顏青似笑非笑地:“姑娘可用過午餐?”

琥珀直視他妖冶的眸:“嗯。”

泊顏青欠了欠身,走至琥珀身後,從衣袖中取出一條藍墜琥珀玉光項鏈,小心翼翼地給琥珀戴上:“俞姑娘,人如其名,確實比琥珀還要美上一千倍!此為‘流靈墜’,是在下家中的祖傳之物,望姑娘笑納。”流靈墜已然在琥珀頸上。

琥珀烏黑秀麗的發掃過,猛然站起來,卻不慎落入泊顏青懷裏。泊顏青趁機將她摟住。

“防開我。”

“琥珀,你是我的。”愈摟愈緊,泊顏青把頭埋在琥珀的發中。隱約嗅到一股發香味。

“我們還不熟悉,不要如此。”冷冰冰的語氣,琥珀心中卻早已經動容。十六、七歲的季節,身為孤兒,怎麼能夠不動心?隻是,不相信罷了。

自從在那裏被師傅撿到,便沒有男人關心過她,自從師傅去世以後,便沒有人對她那麼好。隻得像師傅生前那樣販賣胭脂度日。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對我好?”琥珀故作堅強地抬起頭,流靈墜依舊閃爍於頸。

泊顏青捧起它,低頭吻了一口,滿是邪惑地笑,那樣地動人。“琥珀,這樣做,夠不夠?”

琥珀燦爛迷人地挑了挑眉,檀口輕開,聲音如紗,相貌無雙:“泊公子,讓宛然小姐等久了,不太好。琥珀先走了。告辭!”

輕紗有些許飄渺,背影竟有點飄逸。

“秦姑娘,可以出來了。”

“顏青,你恨我,對麼?”宛然一襲碧綢,忽起忽落。眉眼尖卻多了一點點冷漠。從不遠處的假山後走出。

“何出此言?”泊顏青又步回作為,側過臉龐,裝作邊飲酒,邊觀景,漫不經心的摸樣。

“看來,你不懂我,”宛然的眼角美麗依舊,隻是多了明顯的淚痕。她婉菀轉身,對著一池清水,吟詠道:“無人愛,空對碧;寂成舟,櫻自開;獨相憐,不再返。百草岸,憂傷漫;現已知,惜夕盼;過無憾,莫惘然。”

多才的泊顏青也聽出了意思:“既然你知道我會憤怒,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泊顏青抄起玉杯,隨意王地上砸去。

“啪”!碎了,玉碎了。支離,破碎。

宛然的淚,也決堤了。

不停地往下落。

“我隻是希望,能讓你永遠記住我,不要將我遺忘!你知道不知道?這,不是愛情,不是的!是我太過於天真罷了!”宛然歇斯底裏,她的心事,他猜錯了許多。

“夠了!”泊顏青已經惱怒,指著碧綢人兒,吼道,“我不要再看見你,你走!”

宛然又能解釋什麼呢?她抹去了淚,苦笑幾聲,澀澀地說:“好,你不會再見到我了,再也不會了。不要後悔。”驕傲而有輕巧地走出泊府大門。沒有回來。

泊顏青有種患得患失的酸楚,好象失去了一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又取來一支玉杯。

倒酒。飲盡。

倒酒,飲盡;倒酒,飲盡……

一池春水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