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漢三又回來了(2 / 2)

我直點頭,“有有有!”

汽車經過A市一家頗為豪華的珠寶店時,黎明明終於打開了預謀已久的話匣子。

她先是輕咳了兩聲,算是緩和一下氣氛,軟著調子說:“涼涼啊,你,那個,你知不知道陸湛和方絡繹的事啊?”

我輕描淡寫地回答:“知道啊,沒有理由不知道吧,媒體把這倆人整得跟牛郎織女似的,隔三差五就是頭條,我就是去挖煤了也看得見。”

黎明明表現得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皺著眉頭說:“牛郎織女這個人設不太符合他倆,他倆就好比西遊記,陸湛是唐僧,方絡繹是一直想上了唐僧的那個妖精,那個妖精是啥精來著?狐狸精還是白骨精來著?”

我剛想提醒她,她一巴掌拍腦門上,回過頭來問我:“靠,這幾年你不會真去挖煤了吧?”

我抬手按下車窗,有風灌進來,吹淡了車廂裏的檀香味,一本正經地說:“明明,你別看不起我們挖煤的,這可是關乎國家地質和考古,意義重大著呢!”

黎明明語調裏立刻帶了點哭腔,哭喪著臉說:“涼涼,我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悲慘的劇情,一直覺得你怎麼著在我心裏也能算得上是女主角吧,還指望著你在異國他鄉發達了,回來往陸湛麵前耀武揚威一番呢,你怎麼就淪落到挖煤的地步地步了呢.....”

我瞬間覺得自己是在欺負弱智兒童,愧疚地提示道:“乖乖乖,你悠著點,別把鼻涕泡掉在方向盤上,保時捷挺貴的,蘇易做實驗賺錢挺不容易的。”

蘇易是黎明明的男朋友,本市市長的兒子,科技院裏最年輕的化學博士,陸湛不可多見的摯交,沒有之一。

她哭喪地更厲害了,“這車是我自己買的,差點沒花了半輩子積蓄.....”

我摸著真皮座椅,有些肉疼,卻不得不安慰道:“沒關係沒關係,你就是花光了一輩子積蓄,蘇易也不會嫌棄你的。”

她抽抽鼻子,“涼涼,陸湛旗下那款剛出的對戒,挺好看的,也挺貴的,要不,你送我一對?”

我很耿直地說了一個字,“滾!”

拐過一個紅綠燈口,黎明明正色道:“不對啊,怎麼又歪樓了,涼涼,你還是沒有告訴我這幾年去哪兒了?”

我整個身體靠在座背上,枕著胳膊,做出最放鬆的狀態,聲音平淡,不帶任何情緒,“去雪域高原玩了幾年。”

“雪域高原?”黎明明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問:“該不會是陸湛太難追,難得你都去剃度當尼姑了吧?”

“你才去當尼姑呢!你小學畢業了沒?那叫朝聖。”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語氣浮誇地讚歎說:“作為心理學的高材生,湛藍的觸手可及的晴空,無邊無際的雪域和漂亮的格桑花,還有虔誠純良的藏族同胞,隻有在那裏上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能這麼安靜這麼美好。”

心思糙成黎明明這樣,自然感受不到這該有多美好,她試圖回想了一下中學地理書上的西藏單元,又試圖想象了一下萬裏晴空,對沉浸在文藝青年世界裏的我說:“我看電視上那些追求自由的文藝青年都黑得跟那啥似的。”探過腦袋在我臉上逡巡,“我特納悶為什麼涼涼你沒有被曬成炭啊?”

我示意她靠過來,黎明明湊過腦袋,用力戳著她的腦門嫌棄道:“少女,你還真是做兒童節目的,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個詞叫天生麗質?小心開車!”

汽車很快路過廣場,粉花翠茵,仿佛隔著玻璃都能聞到芬芳馥鬱的花香,有一群正在小型噴水池旁玩耍的孩子,白淨的臉上被草地裏泥巴弄得有些髒,我看著覺得有些好笑,便真的笑出來。

黎明明轉過頭,沒心沒肺地直戳心底,“涼涼,你在笑什麼?是不是又在想陸湛?話說他旗下那個叫Ada的設計師,剛剛在國際上斬獲了大獎。”

我把座椅調低,舒服地枕著胳膊躺下,眼睛盯著車頂,覺得有些酸的時候才說:“Ada呀,我還記得她,長得漂亮又有才氣,不過明明,你看我今天的眼線是不是沒化好,我得起來補一補,”又忽然反應到什麼,揚起腦袋問她:“明明你這個豬隊友,該不會這麼快就把我回來的消息告訴陸湛了吧?”

她爽快道:“哪能啊,我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嗎?不過我給蘇易打了電話,他說你們倆都不是正常人,讓我別摻和這檔子事。”

我幹笑一聲:“你們倆還真是相互信任相互理解!”

該怎麼形容我和陸湛的關係?剛才黎明明用西遊記裏的女妖精來形容方絡繹,這形容其實更適合我。一廂情願地追了陸湛這麼多年,被無視成渣渣依然能夠勇往直前,四年前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女英雄,就好比當年的劉胡蘭,為了信仰躺在狗頭鍘上都不帶眨眼睛的,陸湛那時就是我的信仰。而四年之後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有毛病,俗話說得好“熱臉不貼冷屁股”,我特麼居然去貼了,還一貼就貼了這麼年,實在是愧為新時代女性,為廣大女性同胞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