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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記者胸大 萬水千山何處抒懷

專欄

作者:王安

我懷疑,像彭玲玲這樣的新聞人,再過10年還會有嗎?新聞人這個物種將來會在中國滅絕嗎?我們這個社會還會有新聞人成長的基因嗎?

這兩天,11月18日,“九派新聞”一名記者的辭職報告意外走紅,上麵就一句話:“我的胸太大,這裏裝不下。”

剛開始,我也和大家一樣,以為這個女記者故意用有歧義的桃色詞句,把大家往歪處上引,陰謀引起轟動,媒體無節操,記者無底線呀。後來看到同一天發表的署名為“彭玲玲”的文章《告別武漢:不畏將來 不念過往》,我才斷定,這是一個嚴肅的故事。

彭玲玲寫道:記得上次離職,來來回回糾結一個多月,當時家人朋友幾乎沒人支持,但我仍帶著滿腹理想,來到了武漢。彼時,我所在的媒體“長江新聞”,還處在最好的時光。它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正沐浴著希望和激情。同事們來自全國各地,且大部分是辭職而來,他們年輕、富有活力,正懷抱著夢想。每一天都是新鮮的,每一天都在進步,我開始喜歡這樣的生活。

其實,作為特稿記者,按彭玲玲的描述,她采寫的稿件也不是大稿,但每個社會都有這麼一幫喜歡當記者的人,說理想也好,說愛好也罷,總之就是軸,卻不大把錢放在重要位置。

後來情況發生了變化。彭玲玲寫道:8月底的一天,我們的大領導突然宣布,“長江新聞”將被注資一個億,同事們一陣歡呼。但另外一個消息讓人黯然,“長江新聞”將改名為“九派新聞”。公司空降了一名董事長,一名CEO。這天,采編團隊領導和新來的領導發生衝突,說了狠話、拍了桌子。從同事口耳相傳中得知,分歧主要來自方向性的問題,采編團隊堅持做原創新聞,新來的領導卻堅持做所謂的大數據,抓取新聞,說白點就是轉載新聞。接下來發生的事,如同一場淩遲。首先是不準再做監督類報道,且壓縮記者出差的比例。

其實,彭玲玲遇到的現象很正常:資本進來了,他們要按自己的方式辦媒體——多轉載,少原創,不出差,可以壓縮成本;少搞監督性批評報道,少惹事,賺錢第一,情懷扯淡,很多市場化媒體,對批評報道的自我管控,比體製內媒體還嚴。

但彭玲玲這樣的新聞人受不了了,她寫道:如果不需要原創內容,我們的存在就失去了意義。工作變得越來越糟。我們喝酒,紅的,白的。喝完就倒在床上,笑,或者哭。在我心裏,工作不是你能給多少工資或我能做多少事,不是你背後說我變態我背後說你無能。工作應是一種價值上的彼此認可。喜歡做的事,工資再低我也願意,不喜歡的事,工資再高也無濟於事。我更加珍視我的自由與感受。現在,支撐我的力量消失了,我厭倦了這裏。深夜,回到依然簡陋的房間,盤算著我能帶走的物件:一床被子、一個音樂盒、兩本書,以及瓶瓶罐罐的護膚品。3個多月了,我甚至沒在這間房裏備下一塊抹布,或一個好用的拖把。

彭玲玲的胸懷確實大,大到現實容不下她。電子媒體侵蝕傳統媒體,這種傳播方式的變化,隻是容不下彭玲玲的次要原因。其實,不止一個彭玲玲,前些天北京《新京報》的女記者說“去他媽的理想,姐們兒賺錢去了”,以及各路媒體人、電視台名嘴紛紛辭職自主創業,他們和彭玲玲一樣,都是因為胸大。

彭玲玲打算和朋友一起做個自媒體,期待繼續背負小小的使命感。但大家知道,這條路會很艱難,陣亡率在99%以上。悲觀點說,我懷疑,像彭玲玲這樣的新聞人,再過10年還會有嗎?新聞人這個物種將來會在中國滅絕嗎?我們這個社會還會有新聞人成長的基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