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多驀地有些厭惡這樣的自己。
事實上,自在鼠窩中長大,他早已漸漸厭倦了身為老鼠的生活。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渴望自己有能堂堂正正地走在風歸城的大街上,像每一個迎著海風緩緩勞作的峽灣平民百姓一樣。
隻是下水道的老鼠上了大街,應該會人人喊打吧?
奧爾多的嘴角再度隙出一抹苦笑。
大概,自老大傑森從沒法把他兜售出去的人販子手中,將他接手過來的那起,他的宿命就注定了永遠屬於鼠窩。
但如果有機會,奧爾多還是希望自己能隨心所欲地讓燦爛陽光沐浴自己。
就在這時,奧爾多忽然注意到隔壁漢斯沒心沒肺的呼嚕聲停了,似乎好像還有一聲怪叫?
“嗯?”
他翻了個身子,眉頭微蹙地朝門口方向望去。
“這家夥不會做噩夢了吧?”
他喃喃自語道。
和睡熟後打雷般的呼嚕聲不同,漢斯的膽子一向不大,今親眼目睹了高恩人的暴行,隻怕連夢裏都揮之不去。
“希望他不會尿褲子。”
這次,他笑得由衷而會心。
不過,他很快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
漢斯的呼嚕聲再沒響起,倒是背後山林的樹濤聲,狷狂而肆虐,仿若高恩人的千軍萬馬舊地重返。
白日的種種,難以自抑地再度在心頭湧起,奧爾多的心跳,莫名加。
他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走到了房門後,緊貼房門,側耳傾聽。
漢斯確實不打呼了,樹濤聲的確也很猖獗,仿佛在透過這漏風屋子的每一處罅隙,爭相彙入他的耳膜,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它動靜。
“該出去看看麼?”
奧爾多心裏是這麼猶豫的。
不過,他的手明顯比他的心思反應地更快,已經搭上了橫栓。
“吱。”
老舊的橫栓在抬起時出一聲腐朽的聲響,蕭瑟的秋風,沒等他打開房門,就“砰”的一聲,將房門轟然推開。
奧爾多被嚇了一跳。
更讓他驚懼的是,他的正前方,孑然站立著一個鬼魅般的消瘦身影。
那個身影仿佛和晦暗的夜色融為了一體,難辨哪處是黑暗,哪處又是身軀,以至於奧爾多並沒有第一時間看清那人的容貌。
不過,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瞳孔裏清晰地映入了那人突然圓睜如明星的璀璨雙眼,以及如一道風般撲將到他跟前的身形。
哦,還有,腹部的劇痛。
莫名的,他又回想起了,正午陽光最燦爛的時分,那些從貴族老爺們肥碩又白皙的肚皮裏流出的腸子。
原來,無論是老鼠,還是貴族,都會享有同樣的結局。
他驀然有種解脫的釋然,隻是他來不及對麵前越漆黑如墨的身影聲感謝。
“砰。”他的身軀栽倒在了地上。
屋外,獵獵冷風,呼嘯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