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沒有心思多想,此刻經沈衣雪提起,頓時也覺得有些古怪起來,雪暮寒皺眉:“你是說,戰天劍想殺我?”
“當時我以為隻是因為他見你受傷,情急之下才有的舉動。”雪暮寒道,“難道不是?”
“受傷?”這一次輪到沈衣雪發愣了,“我受傷了嗎?”
這句話讓雪暮寒的心再一次疼了起來,他上前一步,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手背上的鞭痕仍在,依舊觸目驚心。他輕輕挑起那一縷斷發,舉到沈衣雪的眼前,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的目光中滿滿都是深深的愧疚和自責:“衣雪,我……”
剛剛心裏還在說,若是有人敢傷她,必將追殺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如今看來,第一個該被追殺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手指不自覺的將那縷斷發捏緊,雪暮寒心中深深歎息:自己對於她終究是虧欠和愧疚太多。
就連對於她的維護,也要趁早進宗門之間的恩怨和利益。
到底是他肩上的擔子太重,還是他不肯放棄的太多?就連雪暮寒自己也感到了茫然。
握住那一縷斷發的手想要鬆開,卻又怎麼也不舍得鬆開。仿佛隻要握住了那一縷斷發,眼前的女子就會一直在他的生命中,一旦放開,便會永遠失去。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再一次變得怪異起來。
沈衣雪伸出自己的手,將那隻手輕輕的從自己的斷發上麵挪開,翻開,掀起對方的衣袖,露出裏麵觸目驚心的鞭痕。
她纖細的手指如玉石般瑩潤,卻讓他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帶著玉石般的清涼,輕輕拂過那鞭痕,她抬眼望著雪暮寒:“你當真就不計較嗎?”
不等雪暮寒回答,沈衣雪便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清澈卻又幽深:“不是真的不計較,隻是在你看來中,宗門利益高於一切,對嗎?”
“師父,”她望著他的眼睛,“偌大的一個劍宗,你一個人,背負得起嗎?”
來不及體味她指腹部傳來的微涼的膩滑,雪暮寒的心便因為她這句話,劇烈的震顫起來。
然而也隻是一瞬,那目光便再一次黯淡下去:他生於斯,長於斯,即使明知道自己背負不起,卻也不能就此拋下,就如他做不到,就此拋下她一般。
呼吸,再一次變得灼熱而劇痛,帶得整個胸腔都跟著鈍鈍悶悶地疼。沈衣雪的目光依舊明淨而清澈,卻第一次讓雪暮寒有一種想要逃避的衝動。
世事從來都是難以兩全,想要兩不相負的結果,往往都是同時辜負。
他不是夜流觴,沒有夜流觴的任性決斷。他的顧忌太多,背負太多,終究是做不到全心全意的去回護她。
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打破了二人之間這種詭異的沉默,雪暮寒下意識的想要縮回自己的手,卻不想沈衣雪握住自己衣袖的力道並不小,這一縮竟然沒有收回自己的手,看上去就如沈衣雪扯著他的衣袖,不讓他離開一樣。
沈衣雪隻覺得有兩道怨毒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子一般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似乎都要將自己的手被盯出兩個血窟窿來!
她的手微微一抖,這個小小的舉動立刻便被雪暮寒感應到。他微微側頭,便看到了正從遠處走過來的白玉沉。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當時是怎麼想的,雪暮寒上前一步,手腕一翻,便將沈衣雪那隻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給握住!
於是等白玉沉走近時,看到的就是雪暮寒緊緊握住沈衣雪的手,手背上的鞭痕都再次綻裂,滲出殷紅的鮮血來的情景。
白玉沉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努力維持著臉上表情的平和,朝著雪暮寒行了個弟子禮,道:“啟稟宗主,一切事務已經交接完畢。”
雪暮寒點點頭:“好。”
沈衣雪再一次發現了二人之間的古怪,看看雪暮寒,有看看白玉沉,目光最後落在雪暮寒握住的自己的手背上。
她忽然發現她有些看不透這兩個人了,就算是當初白玉沉曾經誤會過自己和雪暮寒之間有過什麼不軌行為,可是白玉沉自己都承認那是誤會一場,雪暮寒為何反而耿耿於懷?
再說了,就算是因此對白玉沉不滿,藏在心裏也就是了,何必要做出如此幼稚的舉動。
這樣幼稚的舉動如果是由夜流觴來做,她還真不覺得有什麼。可出現在如同謫仙一般的雪暮寒身上,還真是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雪暮寒自然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卻故意移開自己的目光不與她接觸,直接看著白玉沉:“你來的正好,我有事情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