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雪暮寒(2 / 2)

她注定要離開劍宗,帶著她夫君真魂所融入的戰天劍,也注定要與劍宗為敵,他攔不住,也不忍違拗她的心意,隻要順從她,傾盡自己的全力,讓她離開。

隻是,她帶走了劍宗的戰天劍,也帶走了他的心。

如今他還能叫活著嗎?隻不過還剩下一副軀殼罷了,本想著,待夜流觴帶著她安然從落冰湖離去,他真氣耗盡,便自尋一個清淨之地,也不想著恢複,自生自滅便好,卻不想卻被白玉沉發現,又帶回了劍宗。

白玉沉的嫉恨,他懂,不過是當初的一個誤會,以為他閉門不出,和沈衣雪在房中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然後覺得處處不如卻又處處想要比過自己罷了。

當然,隻怕也有當初在從點星樓開始,自己流露出來對此人的不喜,以及後來多次拒絕,不肯收他為弟子,讓其無法與沈衣雪成為名正言順的師兄妹有關,不過是報複罷了,他雪暮寒還承受得起!

再說了一副沒有心,沒有靈魂的軀殼,會在乎軀殼上的傷痕和痛楚嗎?

然而,此刻白玉沉似笑非笑的神情,卻讓雪暮寒的心裏有些忐忑,這樣還不如一通肉體上的折磨來得讓他心安。

隻是,相處了這許久,對於白玉沉的心性他還是了解的,所以也就繼續保持了沉默,不發一言。

白玉沉繼續一笑,手一抖,便將沈衣雪回給他的那張紙展開,然後動用了一絲真氣護住,呈到了雪暮寒的眼前。

同時帶了一絲得意的笑,道:“雪暮寒,沈衣雪曾是你的入室弟子,想必你對於她的字跡應該是熟悉的吧?不妨替我看一看,這可是她親手所書?

雪暮寒身子一震,“沈衣雪”這三個字從白玉沉口中說出,仿佛雲淡風輕,甚至還有一絲輕佻的意味,聽在他的耳中,卻是如同晴天響雷,瞬間擊碎了他所維持的所有平靜表象!

這三個字,他曾經在心裏念過多少次?他數不清!直到念得自己從心疼到麻木,念得自己不敢再念。

可是,如今竟然從白玉沉的口中再次說出!當然從被白玉沉囚禁到劍心穀以來,對方沒少在他麵前替這三個字,他也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平靜,直要她在天魔宗一切安好,白玉沉願意說,他聽著便是,哪怕沒聽一次,心都要忍不住疼一次。

雪暮寒楞了半晌,似乎才反應過來白玉沉話中的意思,“她親手所書”!這是什麼意思?白玉沉如何會有她親筆寫的信?

一瞬間,空殼般的心中,似乎被某種異樣洶湧的情感充滿。雪暮寒很想繼續如死灰一般,對於白玉沉的每一個字都無動於衷,卻終究抵不過“沈衣雪”這三個字所帶來的,心底那一分淺淡若無的甜美。

甚至,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唇角都不自覺的微微揚起。或者從此後再也見不到她的人,看不到她如花一般的笑靨,更聽不到她帶著感激的情緒喚自己“師父”,或者是背地裏偷偷地叫自己“雪暮寒。”能夠聽到這三個字,也是一種安慰了吧。

思緒流轉,卻是在天魔宗,自己無心將她拉進自己懷中時候,那種異樣的風光旖旎,恍如昨日一般真切,似乎此刻懷中還留著她的體溫和甜香。

所以,在白玉沉說出“沈衣雪”三個字的時候,雪暮寒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終究是有一瞬間的明亮,然後抬起了頭來。

他當然認得沈衣雪的字跡,當初在藏經閣,那三日的經書可不是白抄的,雖然當時隻是想要利用懲罰來讓孔微海暫時將其保護起來,可是那不似一般女子娟秀,卻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力道,如同她收服戰天劍時候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一般的字體,卻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裏。

其實,刻在他心裏的,又何止她那一手氣勢非凡的字,隻怕是她的一顰一笑,是她這個人!

這一次白玉沉終於如願以償,在雪暮寒一向如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睛裏,看到了情緒的波瀾起伏。

“白玉沉!”雪暮寒的聲音嘶啞,卻仍舊壓抑不住憤怒和慌亂,“什麼意思?她為什麼會寫給你這麼幾個字!”

雪暮寒的心,這一次是真的慌了。他一向心思通透,白玉沉對沈衣雪的心思又從不曾隱瞞,這些時日在他麵前更是毫不掩飾。他自然也就能夠猜到一些什麼,隻是一時卻不敢置信。

白玉沉的臉上浮起一絲得意:“當然是讓她服從師命嫁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