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雪暮寒(1 / 2)

劍心穀中,當初封禁戰天劍的石台上,那道細細的裂縫還在,隻是上麵卻不再是寒光四射,劍氣逼人的戰天劍,而是一個人。

他處在石台中心,雙臂仿佛被一把無形的鎖鏈吊起,懸在半空。整個人精神委頓,低垂著頭,雪白的長發如白練一般垂下,將那人的麵目遮住大變,隻能看到他的半張臉。

如此長發,定然讓人以為會是一個耄耋老者。然而他的肌膚卻是異常嬰兒般細嫩,隻是隱隱地泛著一絲不正常的銀白色。

再往上看便是他堅毅挺直的鼻梁,透著一股男子的特有的英氣。然後便是他明亮的眼睛,居然帶著一絲冷銳凜然的劍意,隻是被他掩藏的很好,若非細看根本就無法察覺。

漆黑濃密的睫羽垂下,掩蓋住他所有的情緒,就這樣麵無表情的被懸在那裏。

他的四周,有無數銀白色混雜著青黑色的細線,縱橫交織成一張大網。隻是那大網上的卻又不是簡單地網格,而是形成了神秘的花紋,蘊含著禁錮的氣息。

白玉沉也沒有想到,他不敢將雪暮寒囚禁到劍宗的煉魂峰金針木刺水吞火噬土掩任何一個洞內,當然也包括後來洛自真所建的煉魂洞。所以隻有將其囚禁在劍心穀,卻沒有想到,劍心穀的藏劍台,雖然有著禁錮的效用,卻也有溫養劍魂的功效。

雪暮寒在其中雖然不得而去,被禁錮了真氣,身體和真魂卻反而受到了溫養,隻是這溫養卻又有些古怪。

將人的真魂,依照劍魂的溫養方式來溫養,結果有兩個,一是這人真魂弱小,直接被溫養得失去意識,成為劍魂。二是這人真魂強大,保留了自己的一時,真魂形態有所改變。

所以,在白玉沉尋到雞皮鶴發,蒼老得如同人界耄耋老者,滿臉皺紋溝壑縱橫的雪暮寒,將其囚禁到此之後,歪打正著地竟然將其溫養地恢複了最初時候年輕的容貌。當然,雪暮寒的真魂卻難免受到影響,不然他的肌膚也不會泛著不正常的銀白色,如同劍氣一般。

想到此處,白玉沉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自己的師父淩飛宵和那個鬼修費盡心力折騰來折騰去,又建煉魂洞,又從人界搜羅軒轅劍殘魂,還偷偷命衛明傑尋找年輕女修供其煉魂使用,弄得人心惶惶,最終為劍宗招惹了沈衣雪這樣一個大麻煩。

可是他卻得來全不費功夫,無意的囚禁雪暮寒竟讓他發現了這劍心穀中藏劍台的秘密,想當初若是直接將原銘囚禁到此,隻怕根本就不用費如此大的周折,便能夠將其體內的軒轅劍殘魂融入戰天劍中,又哪裏還會有後麵這許多波折?

“雪暮寒。”白玉沉收斂起所有的情緒,盯著石台中心被禁錮起來的人,“怎麼樣,被當做一把劍的滋味如何?”

雪暮寒低垂著頭,連眼睫毛都不曾顫抖一下,安靜地如同一尊石像。

這樣的後果,往往便是白玉沉被激怒,然後動用真氣,或鞭或刺,或刀或劍地上前來折磨他一番。這一點,雪暮寒很清楚,也已經習慣了。或者說,隻要白玉沉心裏一個不痛快,就會到此來想著法子的折磨羞辱他一番。

然而這一次,白玉沉卻出乎雪暮寒意料地沒有因為他的沉默而暴跳如雷,反而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這笑容讓雪暮寒的心裏有些疑惑,甚至沒由來地從心底生出一絲不安,不知道白玉沉這一次又想出了什麼主意來折辱於他。不過,他承受著便是了。

到了現在,雪暮寒覺得,什麼修煉,什麼飛升,他連想都不願去想了。自從落冰湖之後,心裏的那個女子隨著夜流觴去了天魔宗,他的心就好像整個被掏走,隻剩下一個千瘡百孔的空殼子,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隻剩下一片空虛和麻木。

依著劍宗和天魔宗的敵對,依著她對於劍宗,對於淩飛宵的怨恨,再加上戰天劍,隻怕他們是再不會有相見的時日了吧?

想到此處雪暮寒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當初在點星樓遇到她,決定收她為入室弟子,一是因為猜到她的身份,想要將其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監視罷了。所以才在從聖獸宗去天魔宗的路上,他才會隻傳授她一些輕身工夫,逃生保命罷了,好讓她將來保得一條性命,也算是自己仁慈了。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他也曾想過要將其感化,可是戰天劍的狀況,命運的轉折,卻不是他這微薄的溫情可以感化。便是他想要補償,難道還能扭轉命運,讓她回到她所生活的人界,還她一個原銘平淡終老?

再後來,相處的時間越久,他的心就淪陷的越深,不可自拔也不願自拔,隻想留她在身邊,每日看她眉眼含笑,便心滿意足,然而注定的事情,終非人力可以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