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劍似乎恢複了正常,總是以神念試圖向沈衣雪溝通,然而現在的沈衣雪反而沒有時間打理它,因為雪暮寒的情況,就和之前的戰天劍一般。
沈衣雪還記得,當初在雪暮寒將絕天神丹交出去,之後不知查到了什麼,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中不見人,將崔言智急地團團轉,最後是自己翻了窗子進去打開的房門。
自從安家兄妹的事件之後,雪暮寒從回來的路上就沉默下來,之後再次將自己關了起來。
沈衣雪大概也明白他的心情,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弟子險些被自己的師姐一劍刺進後背,雖然最後並沒有成行,一時卻也不容易接受。
何況,最後的結局,竟然還是不得不原諒對方。
雪暮寒將他自己關在房中一天一夜,沈衣雪便在他的房間門前守了一天一夜,戰天劍也同樣跟在沈衣雪的身邊一天一夜!
期間,沈衣雪曾問過戰天劍,當然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要突然沉默。
戰天劍再次沉默,許久才回了沈衣雪一句:“司蓮心將她的過往全部都告訴了我。”
原來當日,浮雪島上隻餘下司蓮心與戰天劍,司蓮心無聊,便對著戰天劍自言自語。因為戰天劍在她的身上總是能夠感應到一絲絲與沈衣雪類似的氣息,因此便也沒有太過排斥對方。
司蓮心將當初如何與安家二公子相識,最後卻被雲夕柔替嫁,結果又是如何引來鬼修,安二公子一家慘死,自己進退兩難,之後又如何與沈衣雪相識,在來劍宗的路上崔言智如何照拂,最終二人兩情相悅的事情,如流水賬一般,統統地告訴的戰天劍。
司蓮心的際遇,至少有八分與沈衣雪相似,然而對方已經開始了一段新的感情,雖然不能說完美,卻也算是舒心。可是再看沈衣雪,守著它這樣一把劍,卻仍舊處於強敵環視之中,處處如履薄冰。
戰天劍中原銘的心情,沈衣雪依稀可以猜到一些。隻是,對此卻實在是不好說什麼,隻能沉默。
直到當日,黑鷹突然告訴它沈衣雪有危險,戰天劍這才不顧一切地衝出了浮雪島,循著沈衣雪的氣息,追到了安似君所在的那個外門弟子所居的小院。
至於黑鷹如何會知道自己有危險,沈衣雪也問過,黑鷹的回答的浮雪島周圍的一隻畫眉鳥告訴它的。
沈衣雪略一思索,便明白這必然是那位妖異俊美的微海師伯的傑作。
當然,這種事情,也犯不上向孔微海去求證,她想向孔微海求證的,另有其事。猶記得,在安家兄妹被撞破醜事之後,孔微海的反應著實古怪不說,當時他還對著自己眨了三下眼睛,顯然是有話要說,卻一直不得機會詢問。
當時不得機會,現在卻是根本分身不暇:雪暮寒現在的情形,讓沈衣雪怎麼能夠放下心來離開浮雪島?
而孔微海,一般情況下是不出藏經閣的。至於當日,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早會上,隻怕還是和他想要對沈衣雪說的話有關。
這一次,雪暮寒可沒有地方出去找酒去了,因為沈衣雪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他房間的門口!
雖然知道房門是虛掩的,而雪暮寒則是就在這扇門後,隻要伸手推開,他便會出現在自己麵前,但是沈衣雪並沒有,她就安靜地立在門外,安靜著,陪著雪暮寒一起沉默。
天色漸漸亮起來,雪暮寒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麵沈衣雪纖細的身影,也跟著由模糊到清晰。
她竟然在外麵守了自己一夜嗎?
雪暮寒回了些許神,收斂起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緩緩起身,打開了房門。
他以為沈衣雪會來勸解自己,或者安慰自己,然而沈衣雪隻是輕輕一笑:“師父,衣雪來問一下,今日所要修習的課業。”
明媚婉轉的笑容,清甜的聲音,仿佛昨日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雪暮寒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即卻反應過來,她這是在用她的方式來開解自己。
感覺到她的良苦用心,雪暮寒不禁輕輕歎息一聲。走出房間,望著眼前熟悉到極致的景物,陌生的感覺卻突然湧起。
她來請示修習的課業,為了提高自身,為了賀劍大典當日可以順利離開。她在提醒他,她終歸會離開這裏,而他卻仍舊要麵對著劍宗一幹眾人,以及眾多的紛亂的事務,不管他願,或者不願。
她離開了,自然是什麼都不必介意,什麼都不必理會。可他既不能一同離開,自然還要麵對百裏凝雲。既然還要麵對,有些心結不放下,隻怕也得放下!
嘴角凝結住一個略帶苦澀的笑,雪暮寒忽然想:賀劍大典之後,她帶著戰天劍離去,這個浮雪島,還是他所熟悉的浮雪島嗎?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習慣於她的存在了嗎?哪怕從一開始她就是別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