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夜流觴回了神,也不禁尷尬起來,連忙假裝咳嗽了一聲。他不敢去看那雙清楚如水的眼睛,隻得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傷口上。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紗布,夜流觴心裏一陣自責:自己這是怎麼了!她的傷口還在滲血,自己竟然還把持不住,胡思亂想!
是這個丫頭對自己的吸引力太大,還是他高估了自己麵對這丫頭的自製力?
想到那一片誘人的雪白,夜流觴甚至後悔起來:當初自己在人界的讓她以洗塵湯沐浴的時候,為什麼還要裝什麼君子!
夜流觴覺得,當初的自己,很傻。
隻是,傻歸傻,後悔歸後悔,該做是事情還是要做的。
小心翼翼地將染血的紗布一層層地揭開,再次敷上藥粉,然後再纏起來。一切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快速,就像是做慣了一般。
實際上也的確如此,這幾日一直都是夜流觴在為她清理傷口換藥。
夜流觴告訴沈衣雪,當日是曆劫感應到了她的真魂發生了危險,因著時間過於緊迫,曆劫隻得以真魂出竅的方式迅速來到她的身邊。
而夜流觴在安排好曆劫的身體和天魔宗的一切之後,終於的因為過於擔心,也跟了來。一路上的奔波勞碌自然的不提。沈衣雪覺得,甚至是雪暮寒帶著她從點星樓往劍宗趕路,也比不得夜流觴從天魔宗到劍宗這一路的辛苦。
這辛苦,為的是她的安危!說沒有一絲感動,那是騙人的。
結果夜流觴在半路就遇到了想往劍宗飛的黑鷹,於是又帶上了黑鷹。因為黑鷹知道沈衣雪最後被關押的地點,倒是省了夜流觴不少麻煩。
之後就是遇到雪暮寒前來,因為擔心沈衣雪的身體,夜流觴隻得暫時跟雪暮寒到了浮雪島。
“這麼說,我是在雪暮寒的浮雪殿裏?”
沈衣雪終於是明白了過來,然而心裏卻忍不住一絲失望:“既然是雪暮寒的宮殿,那麼雪暮寒去了哪裏?”
“剛把你救回來不久,崔言智就回來了,告訴雪暮寒劍宗的副宗主洛自真突然坐化。”夜流觴雖然很不想替雪暮寒解釋,但實在是不忍看到沈衣雪失望的眼神,“這幾日他一直忙著喪禮的事情。就算不需要他主持喪禮,但該有的禮節也不少。”
“你……”沈衣雪想問,你不遠千裏奔波,孤身冒險,就是為了我?可是話未出口,眼前忽然就浮現出自己在水吞洞裏昏迷時候的如夢幻一般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夢到原銘。
想到原銘,她剩下的話又全部吞了回去,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夜流觴一直留意著她的神色,見她欲言又止,隱約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由心中一陣黯然:她與他之間,永遠都隔著一個原銘!
突然之間,他有些嫉妒那個原銘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就是因為和她拜過堂,就值得她從人界追到了修真界,哪怕現在隻是一縷殘魂,也依舊霸道地停在她的心裏,橫在他和她之間!
想到原銘,再想到崔言智帶給雪暮寒的消息,夜流觴不知道是該為自己慶幸,還是該為沈衣雪難過。
隻是,要他開口說出,卻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如果,萬一……
他不忍心。
雖然明知道隱瞞不了太久,隻要她身體一恢複,隻要她走出這浮雪殿,隻怕馬上就能猜到什麼。可是,至少在他離開浮雪殿以前,就讓她還抱著這一絲渺茫的希望吧。
夜流觴突然的沉默與黯然,讓沈衣雪跟著內疚起來,他奔波千裏來救她,她卻連一句關心和感激的話也不敢說出,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可是說嗎?她要怎麼說?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給他任何承諾,又何必讓他抱著這一絲僥幸的希望呢?給了他希望,再將那希望打碎,隻怕才是最大的殘忍和不近人情吧?
沈衣雪忽然覺得自己想要逃避,她理不清,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怕自己回應不了夜流觴的一片深情。
如果不能回應,就不如讓其他人來回應他,她又何必貪心地想要霸占住他的這份真心?
隻是,為何她的心裏,會有一絲淡淡的,微不可察的痛楚在心間肆意蔓延流淌,轉眼就吞噬了她的呼吸?
換完了藥,重新包紮了傷口,夜流觴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沈衣雪突然生出一種強烈地想要挽留的衝動,卻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