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是雪暮寒在真氣完全耗盡,整個人陷入昏迷之前。
當時,他們離劍宗的玉石牌坊隻有五步之遙,隻要過了牌坊,就算進入了劍宗的宗門範圍之內了。
可是,望著玉石牌坊上麵那兩個筆力遒勁的“劍宗”二字,雪暮寒的心中忽然就鬆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就軟軟地靠在了沈衣雪的身上。
連日來趕路的艱辛,每次都是耗到精疲力盡。他既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又要照顧道沈衣雪身體的承受程度。所以很多時候都是雪暮寒在馭氣飛行,除非是他實在是沒有了力氣,才會讓沈衣雪馭氣帶著他飛行一段路程。一旦恢複過來,他立即就會再次帶著沈衣雪。
“扶我進去!”
這是雪暮寒在昏迷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看著那近兩人高的白玉牌坊,再看看隻有五步的距離,沈衣雪認命地扶起了雪暮寒。
這一路上雪暮寒沉默地要命,什麼都沒有和她說,她連過了牌坊往哪個方向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應該去什麼地方,找什麼人。
唉!走一步說一步吧!
沈衣雪哪裏知道,到了牌坊跟前,她卻過不去了!
隻要她走到牌坊前麵,想要穿過去的時候,總會有一道銀白的光芒浮起,就像是一堵若軟的牆,不管她怎麼推,都過不去。
一次兩次三次。
最後沈衣雪都不記得她試了多少次, 雪暮寒早被她放了下來,她一次次地衝向那玉石牌坊,又一次次地被那銀白的光擋了回來。
她衝的力氣小了,還好些,若是力氣大力,那銀白光芒組成的牆反震的力道,能直接把她跌出三五丈遠!
為什麼會這樣?
沈衣雪就想不明白了,她和雪暮寒千辛萬苦地到了劍宗,居然連門都進不去!這是誰在和他們開玩笑呢?
如果他們一直進不去,那麼冷興華的大限之期怎麼辦?難道雪暮寒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都要為他人做嫁?
沈衣雪忽然就想到,如果她和雪暮寒一路平安地回了宗門,卻仍然沒有及時將絕天神丹送到冷興華手中,那麼雪暮寒最後隻會自責,絕不會埋怨其他人。
可是,淩飛宵怎麼能算準雪暮寒一定會在宗門的牌坊之前暈倒呢?
想到這裏,不禁又有些埋怨雪暮寒,一路上那麼多時間,就不能和她講一講劍宗的基本情況嗎!弄得現在她像一隻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卻連一點法子也沒有。
眼看著頭頂的太陽順著天空慢吞吞地滑向了西方,漸涼的晚風卻怎麼也撫不去沈衣雪心頭的燥熱。
又一滴鹹澀的汗珠從鬢角滾到了下巴上,再滴落在胸前,沈衣雪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再這樣下去,如果雪暮寒不醒,她就一直進不了劍宗。本來隻要等雪暮寒醒來,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可是誰知道雪暮寒時候能夠醒來?萬一是三天後五天後呢?更萬一冷興華的大限之期就在這三五天呢?
就算是雪暮寒到時候不會埋怨她,可是難保他不會陷入永遠的自責中去。
伽藍冰魄針她早就試過了,也不知道紮了多少針,就是不見雪暮寒醒來,想必不單純是真氣和心神損耗的問題,應該還有她所不知道的問題在裏麵,所有伽藍冰魄針才不能喚醒雪暮寒。
沈衣雪覺得,自己的一個頭都快變成了兩個,重得自己都快要頂不住了。
看著隻剩下半張臉的夕陽,沈衣雪心一橫,手中的伽藍冰魄針七彩光華閃耀,如利劍一般向著那玉石牌坊就刺了過去!
仿佛刺在了什麼柔軟卻又韌性十足的東西上麵,沈衣雪耳邊似乎傳來“叮”地一聲脆響!
接著就像是水晶碎裂的聲音,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憑空出現在玉石牌坊下麵的過道中,兩道,三道,四道,突然之間就是無數道!
似乎有一層看不到的壁障被打破,明明還是那個牌坊,肉眼看不出一絲變化,沈衣雪卻直覺得少了什麼。
果然,沈衣雪這一次帶著雪暮寒順利地通過了牌坊。
可是通過了牌坊又怎麼樣?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條漢白玉鋪就的小路,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背上的雪暮寒似乎越來越重,讓沈衣雪每邁出一步都異常困難。
就在她覺得雪暮寒快要從她背上滑落下去的時候,兩個人突然馭氣飛行,轉眼就攔在了她的麵前。
這兩個人,一個看上去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麵色微黃,一雙倒三角眼中總是閃著精明的光,唇上留著兩撇短髭,身材不算很高,隻是那眼睛卻總是斜著看人,仿佛所有人都低他一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