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衣雪被雪暮寒拉起身來的時候,她第一次看到這個一向清冷出塵的男人紅了眼眶。
就好像天上皎潔的月輪墜落凡塵,就好像空中雪白的天鵝被折斷了翅膀,就好像有人將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以最殘忍的方式摧殘,讓人的心跟著一起沉落下去直痛得不願去相信它的真實。
這一瞬間,他的悲傷和無助完全地感染了沈衣雪的心,讓沈衣雪心中某個角落也跟著疼了起來。
看著攔在麵前的淩飛宵還天機門的兩個門人,還有拖著肥胖的身子正往自己跟前跑的金木澤,沈衣雪從未覺得,自己的心會如此冷。
“讓開!”
雪暮寒咬著牙,就像是誤入陷阱的獅子,一一掃過眼前的四個人,眼神冷銳如刀。
“暮寒真人要走,沒有人敢攔。”天機門的男弟子開口了,“還請放開沈姑娘。”
“是啊是啊!”金木澤的臉上居然還堆著笑,“咱們隻是想要沈姑娘一句話而已,還望暮寒真人成全!”
淩飛宵的聲音關切而焦急:“師弟,你如今這般情況,師兄如何放心你一個人趕路?不如……”
三個人,卻表達的是一個意思,就是沈衣雪,也不由聽得心中一冷。
雪暮寒的眼神愈發冰冷,在眾人臉上一一劃過,最後落在淩飛宵的臉上:“宗主師兄,我要回宗門!”
“處理完此間事,師兄陪你一同回宗門。”淩飛宵說得好聽,居然還是要雪暮寒先處理丹藥坊的事情。
沈衣雪聽得略微心寒,就聽天機門那個女門人開口了:“或者,暮寒真人可以自行離開,讓沈姑娘留下?”
“你是什麼人!”
沈衣雪的聲音突然轉冷,“我沈衣雪是去是留,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一股淩利無匹的氣勢衝天而起,撲麵而來!天機門的女門人臉上發白,一下子被硬生生迫得後退了一步!
明明還是那眉那眼,也沒有什麼“柳眉倒豎,杏目圓睜”,沈衣雪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起,隻是聲音微冷,目光中帶著一絲寒意,從天機門的兩個門人臉上掃過,在金木澤臉上停住。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變化,卻讓在場的人心中凜然,似乎眼前不再是一個修為低下的小女子,而是一個絕世強者!
而他們,在這一瞬間,他們竟然有了一種俯首稱臣,頂禮膜拜的衝動!
“你不是要我的一句話嗎?”沈衣雪的目光盯著金木澤,讓後者忍不住低下頭去,“好,那我告訴你,我不同意!”
“我劍宗宗主同意丹藥坊的新址選在劍宗,那是也是看在天機門的麵子上。”沈衣雪的目光有看向天機門的兩個門人,“難道還是我劍宗求著丹藥坊選址重建在劍宗地域內嗎?”
淩飛宵聞言,隨即就明白了沈衣雪的想法。他心中大喜,麵上卻笑得愈發溫和謙厚。
就聽沈衣雪繼續道:“你們一個個在此指手畫腳,可有問過我宗宗主,是否同意你們天機門的丹藥坊在劍宗地域選址?”
“這……”
金木澤忍不住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他想要沈衣雪常駐丹藥坊,隻是看到對方可以激活禁仙大陣,又有雪暮寒弟子的身份,想要把沈衣雪綁在丹藥坊的“大船”上,也為丹藥坊多一條退路,可不是想著要得罪沈衣雪。
眼見沈衣雪為此動怒,金木澤也是後悔不迭,巴結沈衣雪的目的沒有達到,反而惹得對方動怒,他到底圖了什麼?
“衣雪師侄。”
不得不說淩飛宵很會選擇開口的時機,“丹藥坊總部的海島,已經被岩漿覆蓋,短時間內的確的無非登島重建。宗主師伯也是一時心軟,才答應金坊主在劍宗地域內暫時棲身。也答應指派門中弟子,暫時保護他們。隻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金木澤會得寸進尺,不但占了劍宗的地方,還對劍宗的安排指手畫腳!
這句話淩飛宵並沒有說出來,然而卻沒有人想不到他想要說的意思,場麵一時竟然尷尬起來。
“宗主師伯宅心仁厚,可不要為劍宗引狼入室的好。”沈衣雪這話說的,簡直太對淩飛宵的心思了!卻讓天機門的兩個門人一下子白了臉。
金木澤臉上肥肉抖動著,那臉上的冷汗更是怎麼擦也擦不盡,他看看天機門的兩個門人,又看看淩飛宵,嘴唇哆嗦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淩飛宵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金坊主也許是一心糊塗,咱們劍宗為五宗之首,應該有大宗的胸襟氣魄,就不要和金坊主計較這些了。”
沈衣雪這才收了自己的氣勢,雙手扶住雪暮寒,向著淩飛宵施禮:“宗主師伯大人大量,是衣雪所不及。”
她一下子笑顏如花,直把在場眾人又看得失了神,這還是剛才那個不怒自威,氣勢逼人的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