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辰沒有開門進來,應該是沒聽見裏麵的動靜。她裹了件衣服走到陽台邊,從外麵關上了窗,免得風吹得窗簾瞎晃。
海風讓她昏沉的大腦微微清醒了,她這才發現海麵上還飄著細細的雨絲,打濕了似乎無處可去的海鳥。這座城市總是這樣,就連冬天下雨都反複無常。她自己其實也反複無常,她心裏知道的,隻是不願意承認。
好些年前她和陳啟辰吵過一架,那是唯一一次陳啟辰跟她說不知道他們到底算不算好朋友,他是來問答案的。因為他總是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他們認識了很多年,可是他讀不懂她。陳啟辰說她的態度總是躲躲閃閃飄忽不定,這傻子大概把她偶爾對他的好看得太重了,她想著,並且如是說了,語氣裏滿是不耐煩的樣子。可是陳啟辰還在那唧唧歪哇,她終於忍不住生了火氣。
但是陳思遠沒給他想要的答案,她說陳啟辰沒心沒肺的人怎麼跟別人交心呢。陳啟辰說你哪裏是沒心沒肺,你隻是在裝啊,還很假。她冷笑,說不要把主觀臆想強加到別人身上。最後兩個人幾乎要不歡而散。她覺得陳啟總是愛瞎想,神經質似的敏感。但她仍然不想和陳啟辰鬧掰了,她回過頭又跟陳啟辰顧左右而言他,開始小心翼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後麵三言兩語就帶跑了話題。
陳啟辰說過她是個很奇怪的人,如今看來大概是對的,她真的很奇怪,連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海麵上的漣漪從一點點變得一團團,大顆大顆的雨水滴落,雨聲吞沒了整個世界。
陳思遠打了一個哆嗦,關上了窗。她打開臥室的門,客廳裏亮著燈,電視上播著這兩年很火的中國好聲音,但客廳裏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這時候陳啟辰端著一盤可樂雞翅從廚房走了出來,肉香撲鼻,陳思遠深吸了一口空氣中的香味,最後一絲困倦也被驅逐出了腦海。
“醒啦?”陳啟辰把盤子放在餐桌上。
”嗯“陳思遠應了一聲,目光跟著陳啟辰的身影撇過去,桌上已經有了幾個菜了,苦瓜排骨湯、清蒸石斑魚,還有一個素炒青菜,加上可樂雞翅,三菜一湯,頗為豐盛。
陳啟辰的廚藝極好,他是學廚師出身的,經常有朋友戲稱他是一個被寫書耽誤的廚子。吃過他做的飯菜的朋友都想著蹭下一頓,卻不知道有個女孩曾經連續一年幾乎頓頓能吃到這種可口的飯菜,,陳啟辰為了防止她膩,還每天變著花樣做不一樣的菜色。
再次見到這些東西陳思遠也不免食指大動,她是吃貨這一點她倒是從不掩飾。
陳啟辰擺好碗筷,她絲毫不客氣地盛飯去了,然後就是一頓狼吞虎咽。陳啟辰端著吃了兩口的米飯,看著她把那盤雞翅掃蕩一空,接著是石斑魚和青菜。一頓風卷殘雲之後她滿意地放下碗筷,發現陳啟辰碗裏的米飯還是沒動幾口的樣子。
“怎麼不吃啊?”陳思遠指了指他陳啟辰手裏的飯碗,
陳啟辰笑笑,“不餓。”
“哦。”陳思遠點點頭,不大的聲音被淹沒在屋外的狂風暴雨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