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對麵連根睫毛都沒動過的景堯，莫名覺得有些羞恥。他冷嗤一聲，起身就欲找人麻煩。安靜坐著容色淡凝的景堯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低低笑出了聲，睫毛低垂遮住眼底神色，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他心底的飄散愉悅。
這男的是被嚇瘋了？
閔易暄狐疑地掃了一眼景堯，心裏的怒氣倒是消散了些，莫名有些無語。
外麵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幹脆又把本來已經直起的身子靠了回去，似笑非笑地揉了揉額角，“今日準備不當，招待不周，還望景董事多多包涵。”
言外之意，就是說你自己不請自來，厚著臉皮跑到我的地盤兒來，如今就算我們有什麼做的不妥的地方，也是你的錯處。
景堯自然聽明白了這不算客氣的一句話，表情不起絲毫波瀾，“今日在閔總裁這兒吃了教訓，待得日後閔總裁來我這兒上門要人找麻煩時，相比受到的接待會周到許多。”
閔易暄頓時兩眉一豎，被氣得反而幽幽一笑。
門外，喬戴也正正從頰邊冷冷扯出一抹笑靨，地上灰塵悄悄藏進地毯的每一絲縫隙裏，叫人再也找不出，卻又時時刻刻呼吸得到。
有些浮雕中心用琉璃凝練出光華四放的色彩，被這麼一摔，流得一地都是黏黏糊糊的漿液。
“喬秘書您這是在幹什麼呢？有什麼不滿，也不是這麼發泄的……”一個細柔的女聲溫柔地發問道，語調裏卻盡是危險的氣息。
喬戴跨過一塊麵目全非的磚麵，眼睛也微微彎起，好像極其欣喜的模樣。
“盧小姐……不知該怎麼稱呼你呢？”
此時四下無人，喬戴拋了一個除卻二人無人能懂的問題出來。
“盧笛。”輕柔女聲說道，“我就叫盧笛啊......”
她麵上雖然平靜，隻是微縮的瞳孔還是證明，她並沒有現在麵上的這麼輕鬆。
她知道了什麼？她怎麼知道的？她到底想幹什麼？盧笛的大腦一片混亂，還在努力梳理著喬戴到底是不是在詐她這個問題的答案，不住地想著應對的方法。
“我覺得，我們的相處不用這麼麻煩，你覺得呢？盧笛小姐。”
喬戴笑靨如畫，本清冷的聲線被壓得極為溫柔，多了幾分蠱惑的意味。
她把盧笛小姐四個字咬得極輕，仿佛一陣風拂過秋日的蕭瑟麵目裏。
“我覺得，我們興許還能做朋友呢……是不是？”
她跨過一塊又一塊碎成小片的琉璃磚瓦，在離盧笛還有一臂之遠的地方，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踢了踢就在腳尖的一個圓溜溜的琉璃球，笑著這般問道。
盧笛鼻梁上架著一幅黑色邊框眼鏡，麵上看去脂粉未施，一個馬尾鬆鬆紮起，看起來不能算是幹練，隻是將將夠得上幹淨罷了。
這樣的一個女孩，卻能走到整個公司最為核心的部分，呆在這68樓韜光養晦。明明是最格格不如的人，她的臉，家世，身材，學曆，修養，樣樣都比不上郭安寧和袁麗麗，卻能在這樣的波濤洶湧間為自己掙得一席之地。
這樣的人，不可謂不可怕。
喬戴臉上的笑意如同一朵盛放的曼陀羅，頭發鬆鬆散在肩上，眼底有著散碎的星光。
盧笛凝視她許久，突然抬手就摘下了眼鏡，揉了揉似乎被壓得發疼的鼻梁。
她輕聲淺笑，聲音細柔：“喬小姐，在找人結盟以前，難道最應該做的，不是先表明自己身份嗎？”
所以……
“喬小姐，你到底是誰?”
她眼神犀利，死死鎖定住了喬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