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瑜一下被噎住,被景堯瞬間爆發的氣場壓了一下,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落完一子,不甘心地回道:“我就說說,說說而已……說說也不行?”
他尾音拔得極高,像極了一隻準備飆高音的海豚。
景堯勾了勾唇,眼神淡淡,沒再說話,隻是靜靜落子。
就在他手離開白子的那一瞬,景如瑜立即把一枚黑子拍在了一個十字交叉的空點,然後拍桌而起,放聲大笑:“蠢貨,看,我已經贏了!哈哈哈哈,傻!”
隻見桌上棋局,黑子已有四枚豎著連成一串,而其兩頭,均無白子身影,再無回天之力。
五子棋!
按理說應當倍感懊喪的景堯此刻卻一派淡定,看著頗有幾分得意忘形的景如瑜,唇角弧度漸漸加大:“你確定?”
確定?確定什麼?
景如瑜收斂笑聲,狐疑地瞄了眼似乎胸有成竹的景堯,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他低頭看著自己已然奠定的勝局,看著景堯徐徐抬手撚了枚白子起來,看著白子被放在在了棋盤上,順時,局勢已改。
白子已連五枚!
景如瑜的臉色瞬間就是一白。
媽的!他隻顧著和景堯聊天,以及提防這小子別斷了他預設的路子。哪兒發現得了這混蛋居然已經在一片黑子裏斜著連了一串出來!
本來,若是景堯最後那枚棋子未落,棋盤上晃眼一看,就隻會覺得白子落點斷斷續續毫無章法,可當它落在了正確的位置時,就承上啟下,正正銜接上之前埋下的伏棋。
是他大意了。
景堯看著景如瑜一臉晦氣仿佛吞了一窩蒼蠅的表情,十分好心地開口安慰道:“雖然您又輸了,可是今天您的表演功力又上一個台階,可見您最近的勤加練習是有效的。”
景如瑜一瞬喜上眉梢:“哈哈哈哈應該的。喂,你小子知道知道洛伯克朗斯裏浦大師嗎,我按著他的流派進行了一番改編。他教導的是要以內心活動為主。但是我認為內心活動最直觀的表現就在於情緒,表情,你看我剛剛的表演,是不是已經初初有了些他所教的形態?是不是已經覺得我所下棋子有了一種肆意拚殺的軍棋的靈魂?”
景堯回憶了一下方才景如瑜臉上浮誇做作,好似下一局五子棋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任務的神情,昧著良心點頭稱是。
果然,表演一界的東西,他是不大能懂的。
景如瑜卻更加興奮,臉上表情頗有幾分癲狂:“但是我覺得赫裏克拉夫先生的話也很有道理,將一個人最細微的情緒不斷放大後以最誇張的表演呈現出來,是很考驗一個演員的功力的。你看,我用最簡單的五子棋來走出了軍棋的內涵,我認為在國內能做到這點的隻有成影。”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所以其實就是他喜歡成影吧!
景堯眼中含笑,認真地點頭給予了景如瑜最高度的認可。
景如瑜最後很嚴肅地補充道:“我認為五子棋已經不足以滿足我訓練的要求了,為了滿足我表演的進一步進階,我決定把練習項目換為飛行棋。”
景堯決定未來一個月他都不會再出現在景如瑜視野裏,以免自己被抓壯丁被迫要和他玩那種不用腦子光投骰子就能消耗掉一個下午的蠢遊戲。
他等景如瑜終於撒完了瘋,室內聒噪的談話聲逐漸消散下去的時候,他眼中的笑容開始一點一點擴散到眉梢唇角,一直到整張臉都帶著極其溫和的笑意。隻是不知道是否因了今日天氣逐漸轉涼的原因,景如瑜隻覺得自己從他身周淡然的氣息中感受到了一種極具壓迫性的森寒。
青年的瞳孔幹淨而清澈,每每對上他那雙黑亮的眸子,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隻是景如瑜卻清楚地知道,掩藏在他無害的外表下,是怎樣猙獰又狠辣的獠牙。
青年無聲笑了半晌,這才似乎不經意地開口問道:“你方才說,喬戴明日就將回來,那麼……”
他臉上笑意緩緩擴大:“她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