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語調卻十分衝，裏麵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倒是讓季璐有幾分發懵。
但很快，她又調整了過來，很好地掩去了眼底快速閃過的一絲寒光，下一秒，臉上恰到好處地帶了點受傷。
“我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了，有點開心過頭罷了……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路鬆南眼神帶了點狠勁兒，小心翼翼地瞟了眼電梯周圍越圍越攏的人群，轉過背去斜眼瞪了瞪季璐，隨即便故作平靜，沒有再接話。
身後，一個男人突然擠過來，把單手放上了路鬆南的肩膀。
“哎，小路，好巧啊，在這兒遇到了。今兒上班夠早的啊。”
路鬆南眼神陰鷙，但沒說什麼，勉強忍住厭惡朝男子點了點頭，當做回應。
男子卻似乎並未察覺到他的疏遠，眼睛狀似不經意地從季璐身上掃了一圈，聲音又提高了點，說道。
“小路，知道不，哥剛打聽來的內部消息。咱BI這回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了，新上線的人數比之前網站突然故障的時候都還要多出一大截兒，我看啊，也得虧了那日咱倆在公司守著，不然等發現故障的時候，損失不得比現在大出好一筆？”
一旁的季璐斂眸，聽來頗覺有幾分好笑。
王坤此人，早在路鬆南進公司前就對自己不懷好意了，老是喜歡在沒人的地方動手動腳的，頗有幾分惡心。
現在的這番話，好像是在和路鬆南說，其實怕是專門給她聽的，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威風。
不過，真當別人不知道他那夜留下來是因為要改沒過關的程序？還有什麼打聽來的內部消息，明明BI重新上線人流量再創佳績的新聞都上頭條了，由得著他在這裏說？
真是可笑。
季璐的內心又多了幾分不屑。
王坤見路鬆南沒什麼回應，他也不氣餒，隻是又暗暗瞥了一眼站在那兒一言不發的季璐，接著道。
“對了，你說羅經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怎麼請個假請了這麼久？家裏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我說，小路啊，你現在怕是要當大官兒了，哥先在這裏恭喜你了啊……這個，也別忘了咱倆的情分啊。”
聽到羅潤琴的名字，路鬆南眉頭下意識地就是一皺，但很快，他又鬆開了眉頭，狀若無事。他可有可無地應了王坤一聲，隱蔽地朝季璐投去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隨即，便迅速把眼神收了回來。
季璐在收到這份警告後，腦袋就垂了下來，在光影作用下，旁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對於路鬆南，她什麼都給了，信任，幫助，底線，還有，清白。她是抱有孤注一擲的念頭在的，她清楚，以她的年紀，越是這麼耗下去，越沒多大可能釣到金龜婿。
更別提如今她已經把自己的所有全部交托在了路鬆南這艘船上。
她隻能贏，不能輸。
她看得出來，在自己給了路鬆南需要的幫助後，他就越來越對自己敷衍了事，意圖把自己給打發了。但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讓他得逞。
不管用什麼方法，路鬆南都不能再逃出她的手掌心。
不管什麼方法！
季璐盯著地麵，眼神一點一點堅定起來。
電梯終於到了，後麵排隊的人群已經把門口給擋完了，進電梯時，雖然大家都很禮貌，但還是免不了推擠的情況出現。尤其是在路鬆南刻意避躲的情況下，他如願以償地和季璐站在了相對的兩個角落。
天各一方。
擁擠的電梯裏，無人說話，每個人都藏著自己的心思，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秘密。
季璐仰頭看著反光的天花板上那個小小的自己，心中無數個念頭閃過，終於，彙成了一句話。
如今，又是新的一天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