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堯沒有再管景如瑜無用的耍寶,而是醞釀了一番情緒後,發了句語音過去。
景堯:(語音)喬戴,晚上吃魚片粥,你說好不好。
喬戴二字落在景堯的口中,喊得婉轉百回,抑揚頓挫,每一個音節都喊的別有韻味,腔調十足。聲音柔軟,帶了點隱蔽的討好與乞憐,光是聽著這聲音,喬戴都莫名的心軟,突然腦海裏就浮現出那個現在必然是一副可憐模樣的青年,很想摸摸他柔軟的腦袋,安慰他幾句。
嗬,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一點心軟的機會都不會給他。她要做的事情,可遠比這份兒女情長要重要得多。
冷冰冰地打了不必二字後,喬戴迅速地退出了這個令人格外羞恥的討論組,揉了揉因為沒有午休而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準備開始下午的工作。
窗外的天空黑沉,又是一副天將欲雨的模樣。近些時候到了C城的雨季,三天一大雨兩日一小雨,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潮濕陰晦的氣息。
其實往年的雨水還沒有那麼多,但今年受到了厄爾尼諾現象的影響,北方已經持續了快一個月的高溫幹旱天氣了,而南方卻日日暴雨。
歸根結底,不過是信風突然的減弱,造成了太平洋赤道海域的海水增溫,而後這片增溫的海水隨著洋流飄散各地,引起全世界的氣候都為之改變。
喬戴雖然最近被景堯鬧得心煩,但該工作的時候還是沒有一點鬆懈,甚至為了轉移注意力而變得更加努力。
在易寰的短短一個星期裏,她已經踩好了點,選定了棋子,布好了局,就等著一個契機。
當契機來臨時,被她選中當引子的那個人就會如齒輪般緩緩地轉動起來,而在她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計劃裏,所有的人都會或主動或被動地沿著她定好的方向前行,事態會如同多米諾骨牌般一環一環地變化,之後,當最大的那塊骨牌也倒下之時,就是一切結束之時。
她當然沒有牽扯其中,她隻是扇了扇翅膀,就改變了風的走向,之後風勢變化,海水變暖,氣候異常,各地災難紛紛爆發,但那些和她有什麼關係。
當南美洲的人們遭遇暴雨洪澇,誰能想到罪魁禍首是跨了大半個地球的遠在亞洲的一隻蝴蝶呢。
為了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她可是費了不少腦筋。
又是一下午的忙碌工作。
如今閔易暄已經不再管喬戴的下班時間,隻要交給她的今天的任務能在規定時間準時交上來,要提前下班也是隨你的便。
因為最近工作量的加大,饒是喬戴效率驚人,今日仍是忙至六點過才理完所有文件。把閔小總裁急著要的資料用郵箱傳過去後,喬戴把桌麵清空,提著包離開了公司。
在電梯緩緩下降的那幾分鍾,喬戴的心反而隨著時間推移一點一點提起,景某人估計又是雷打不動地在樓下等她了,這種執著還真是讓人想想都覺得頭疼。
她十分希望景堯能不要再糾纏於她,因為她很確定,隻要景堯盡量不要再和她接觸,她就能把自己的心控製得很好。
而等到此間事了,她就會和一個她選中的人成婚,讓一直希望看到自己成家立業的父母安心。
那個她選中的人,是一個她確信自己不會愛上但又不會厭惡的男人,她有自信能將其控製在手中。
她本就沒想過要靠愛情度過餘生。
沒有愛情的她,相信這一生都會過得很安全。
即便心中如此希望著,但一想到若是有一天景堯不再見她的場景,她心裏又會泛起一陣陣的抽痛,那種感覺太陌生太危險,以至於她清楚地知道,一旦接受了景堯,她這一生都會擁有難以磨滅的弱點,時時刻刻掣肘著她牽製著她,讓她始終活得有所顧慮。
她對於景堯有著渴望,卻又畏懼於那樣的生活,這樣的糾結,讓她太過痛苦。
出了公司大門,一輛眼熟的黑色夏利就靜靜地停在不遠處,她心中還在糾結不已,麵上卻一派平靜。動作嫻熟地上了車,喬戴就把頭側著看向窗外,一副不想和人說話的模樣。
景堯也一言不發,隻是安安靜靜的開著車,這樣短的路程,一般就算是堵車,十分鍾之內也一定能夠回到浮露園。
喬戴在心裏默默數著時間,八分二十七秒之後,車子已駛進了小區的停車場。車停穩後,喬戴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鑽出了車子,卻突然被景堯喊住,看著他從車子後排提出一個保溫桶,眼神溫和地對她說。
“今日是魚片粥,中午就告訴過你的,我剛熬好不久,應當還是熱的。”
喬戴眼神一冷,她明明說過不必了,這人卻總是不理會她的拒絕,就像她已經無數次地表現出了她的疏遠,他卻至始至終都裝著沒看見一次次地貼上來。
他知不知道,這樣的他,真的,很難讓人拒絕。
喬戴麵色愈發嚴肅,秀眉微蹙,聲線平靜又冰冷,她沒有理會景堯眼神裏近乎哀求的光芒,眼睛似乎是在看著他,卻又像是沒有焦距地隨意盯著空氣。
她說。
“景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清清楚楚地告訴你。”
“我一點,都不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