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堯站在三樓台階上,向著如往日般並無異樣的房門望去時,心中已然覺得不大對勁了。
他掃了一眼幾個隱蔽的角落,眼神動了動,提步朝著房間走去。
開了門,外間,沒有,接著往裏走,景堯的腳步一瞬頓住,瞳孔微縮。
居然,是她……
站在窗前的女子聞聲回頭,臉上卻沒有一絲被主人抓包時的窘迫感,一片雲淡風輕。
她著一襲墨綠色片裙,裙尾在膝蓋上方兩三厘米處,露出了瑩潤的膝蓋和筆直纖細的小腿。墨色及腰長發,被鬆鬆繞在耳後,隻有幾綹碎發散散落在側額,有了色彩的鮮明對比,更顯得美人唇紅齒白,肌膚如玉。
她本該疏離若仙的氣質卻硬生生地被腳上一雙絨毛拖鞋強添了幾分親和的人氣,反而有了種奇妙的融洽感,讓人迫不及待地想與之親近。
當真是個美人……
美人突然開口了。其聲音如同春日綿柔的風吹過風鈴,又似夏日裏潺潺流動的冰冽泉水,她說。
“你好,我是喬戴。”
喬戴帶著盡可能親和的語氣開口,希望能夠喚起麵前這個景氏目前的當家人的那麼一丟丟好感。
雖說即使沒有景氏相助她照樣可以憑自己把閔崢那個老匹夫拖下水,但她和景家的關係並不隻是單純的利用和互惠,發自內心的,她更願意和麵前這位景家人成為朋友。
然而她的友情攻略似乎並不奏效,麵前容色清絕的男子除了進來看到她的那一刹那眼珠微微縮了縮以外,就是麵色冷凝的站在那兒一語不發地盯著她。
其眼神頗有幾分可怕,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像是叢林中隱藏在黑暗中觀察著自己獵物的野獸。
尤其是在喬戴開口打了個招呼以後,她甚至敏銳地發現男子半隱在身後的手迅速握緊了一瞬,而後又鬆開。
喬戴唇角的笑意冷了一瞬。
心理學表示,握拳一般是緊張或是分散注意力時,人才會下意識做這個動作。
喬戴當然不會自戀到覺得麵前的男子看到她不知所措後緊張了,所以就隻剩下另外一種不屬於心理學範疇的可能了——他想打人了。
喬戴大學時要揍壯著膽來調戲她的色狼時也會下意識地做這個動作,她的武力值在從小習武之後得到了質一般的飛躍,這一點從MIT過去六年中由一群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男生處處流傳著中國武術傳說就可以看出。
哦,對了,甚至還有一些女生也在被揍的鼻青臉腫後加入了傳播的隊伍。
對此,喬戴挑著眉譏諷地評價道:一幫變態。
但此刻,喬戴麵對貌似想打她的景堯,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許她過去二十三年都沒怎麼學會的寬容。
首先,畢竟是自己不經同意就闖入別人的房間,雖然她是在取得了其父親的許可後才進入的,而且也沒有不知分寸地動任何東西,但畢竟是不禮貌的行為。
其次,麵前這個男人的容貌吧,咳,倒真是挺加分。
說是清,卻偏偏生了雙狹長而微微上挑的眸,眼角有著淺淺的燈光灑下的陰影,長長的睫毛在燈光照耀下,襯的那雙眼明亮中帶上幾分豔色。
說是豔,可偏偏一道墨染的眉如畫中一筆暈染的遠山,配上白淨的膚色,竟有幾分清雅而不敢直視的氣度。
喬戴看在麵前男子以色愉悅了她的份上,便不打算無理取鬧了。當下她便主動退了一步,帶了點真心流露的愧色輕輕斂眸,開口道:“抱歉,沒經你允許就進來,是我失禮了。”
喬戴等了幾秒,發現並沒有等到應有的回答,微微抬頭,看見男子紅潤的嘴唇輕抿,麵色依舊不虞。
但即便喬戴因了男子異樣的冷淡心中略有疑慮,在這樣的美色下也隻能怪自己昏了頭,跑到人家房間裏來,還被當場抓包。
喬戴有些憂鬱地想:果然是太久沒有和三人組一起出動了,真是懷念有人放風的感覺啊。
正在對著女朋友賣傻的蘇一怛渾身一寒,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歉也道了,喬戴自覺在禮數方麵自己已經做得無可挑剔了,便在一種安靜得有些詭異的氣氛中朝著景堯輕輕頷首,提步便打算離開。
景堯一直斂眸不語,長睫毛被燈光打在眼瞼下方,暈出一圈又一圈的墨跡。就在喬戴快要和他擦肩而過時,景堯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