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
綿綿細雨飄飄灑灑地從天而降,打得青石板滴滴答答做響,揚州有很濃重的江南水鄉氣息,街道的人並不多,偶爾有幾個人撐著傘慢慢走過,六月的天氣很悶熱,拌著雨絲,卻別有一番韻味。
從街道的北邊走來兩個人,一黑一藍,走得很慢,但卻都沒有撐傘。
他們的身後,漸遠漸近地跟著個藍衫小丫頭,撐著把青色油紙傘,一手拿著快酥糖,很是愜意。
尹少玦望著身後的芷兮,對南宮銘說:“阿銘,那丫頭果真是看上你了呀。”
南宮銘冷冷地望了尹少玦一眼,心中不悅,自從出了無名小鎮,這個丫頭就一直跟著自己,他還記得她對他說:“南宮銘,以後我跟著你好不好?”他也沒有回答她,而是頭也不回地走了,沒想到,她竟然跟著他們從無名小鎮到了揚州,不知是何居心。
尹少玦搖著折扇,這折扇不知是何質地,遇水不化,道:“阿銘,我們去和她說說好不好,你不能讓我帶個丫頭回家呀,再說,我們家不缺丫鬟……”
聽罷,南宮銘停住腳步,轉身向芷兮走去。
芷兮見南宮銘走來,微微一笑。
“你走罷,我是不會帶女子上路的。”南宮銘開口便下逐客令。這五天,他沒和芷兮說過一句話,芷兮也沒找過他說話,一路上就這樣默默地跟著。
芷兮眨眨眼:“你們不是快到了嗎?”
一句話讓南宮銘接不上來,但他的決心很大:“對,但我們也是不會帶你回家的。”這不是他的家,他沒有家。
“知道嗎,我呢是剛從家裏出來的,說出來,也許你們不會信,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家的外麵,我並不知道會是怎樣,江湖對我來說很陌生,如果你們把我扔在這裏,我該怎麼辦?”芷兮裝做楚楚可憐地說。
“你第一次離開家?”尹少玦聽了很震驚。
芷兮點點頭。
“你的話我們怎可相信,誰知道你有何居心。”南宮銘的話很幹脆。
“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嗎?”芷兮認真地說。
南宮銘背著他,望著霧水蒙蒙的街道,一種恬靜安適的感覺襲來,江南是個美麗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他想隱居在這裏,不是什麼深山什麼桃圓,而是這樣一個安寧又舒適的小鎮。“為什麼?”
“因為你很厲害啊!在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應該找個厲害的人跟著,這樣才不會吃虧呢!”芷兮笑得很開心。
“嘿,丫頭,你也不賴嘛。”尹少玦指著她佩帶的“含香”,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這個——這是我娘的——”芷兮頓了頓,“我娘生前的,現在是我的了。”
尹少玦低首:“抱歉。”
“沒關係啦,我覺得這沒什麼的!”
“你——你沒有娘?”南宮銘忽然開口問,語氣很是莫名其妙。
芷兮收了傘,感受著雨水的洗禮,心裏忽地清澈透亮:“對,我很小的時候,我娘,還有我爹,他們都過世了……”芷兮突然很難過,原來不曾有的難過。
“你——沒有娘——也沒有爹——”南宮銘似乎在問,但也似乎在稱述。
尹少玦輕歎,爹娘這個話題本就是阿銘的忌諱,南宮家被滅門的時候他還很小,是躲在爺爺的屍體下才免於受難,他,是親眼看著自己的爹娘死在那人的劍下。所以聽到那小丫頭說的,才會如此表現。
“我——也沒有爹——沒有娘——”
芷兮聽了半晌也沒緩過來,他——也沒爹沒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