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染。”慕紫檀被他驚住，素來聽話的孩子，此刻竟如此狂妄，不知輕重，冷聲叫道，眼中一閃，似是想到什麼，連忙飛過去。
可歎時光不等人，白秋染已徹底噤聲，脖子上深深的血痕，光影之間，劍已滑落在地，濺起點點殷紅。
“瑤玉，你竟敢……你竟敢……”慕紫檀看著那人紫色的長衫被血液浸染的發黑，眼前一片眩暈，目眥欲裂，連說話都忍不住顫抖。
“要不是他刻意尋釁，我怎會如此。說到底徒不教，師之過。”瑤玉隻是震驚片刻後，全然無事，反過來指責他們。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慕紫檀大笑起來，瘋狂癡癲，笑了一陣，目光死死的鎖住她，冷冷道，“何以為仙？為仙之道匡扶正義，兼濟蒼生，維護三界，隻願眾生平等。兩萬年前為了一己私欲挑起仙魔大戰，今日又為個人恩怨誅殺一介凡人，你有何資格為仙，披著那美豔的皮行的確實惡毒之事。”
“喲！動氣了，當日仙魔大戰，你都擺著張臉，如今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意欲何為啊！慕紫檀，不要以為人人都該仰視你，今日我便要將你踩在腳下，看你卑微如塵土，讓你嚐嚐這數萬年來我所受的苦。”瑤玉大笑起來，論仙法即便慕紫檀隻剩半身修為，那也不容小覷。不過可惜的是，她偏偏修的是引人向善的佛道，除了窮凶極惡，狠戾嗜殺的魔，她做不成什麼。
慕紫檀冷哼一聲，一躍而起，身上仿佛被火裹住，由內而外，熊熊烈火，如同她心中所有的憤恨，如閃電般向她飛去。
瑤玉猛的覺察到不對，想不到逼急了她，她竟然要與自己同歸於盡。連忙拋開白秋染逃竄，本就沒有她功法強大，東躲西逃，別說甩開，整個都十分狼狽，完全沒有往日的冷傲。
幾百個回合，她已經疲憊不堪，靈力都快耗盡了，可那人就像個瘋子一般窮追不舍，瑤玉怕急了，大叫道，“慕紫檀，你想死你自己去死，別帶上我。你那徒兒分明還未斷氣，我隻是給他點苦頭嚐嚐，你……”
話未完，就被猛的一擊，擊落在地，還未站起，那抹紅色的人影已近在眼前。連忙往後挪，惶恐喃喃自語，“你不能殺我，你若殺了我便會死的……”
“我早該替天行道，免得你在仙界作威作福，謀害他人。”慕紫檀身體一頓，清冷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伸手，手中一朵妖嬈美麗的紅蓮赫然出現。
瑤玉連忙搖頭，想要逃卻動彈不得，原以為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卻讓自己陷入絕境。她雖對曜曄情根深種，但還是自己的命重要，命都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慕紫檀毫不猶豫向她拋去。
瑤玉縱使不甘，也隻能閉上了雙眼，突然一道白光閃在她麵前，紅蓮沒入他體內，猶如無物。緩緩睜開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人，歡喜的喚道，“曜曄。”
隻見那淡淡的銀色光暈籠罩在他周身，似是要將黑暗點亮，素白的袍子襟擺處繡著玄色的芙蓉花紋，隨著那外罩輕紗合著微風緩緩浮動，巧奪天工，精美絕倫。淡然而帶著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華的，眼前的男子，那份俊美和飄逸更是難以用筆墨形容！剛中有柔，柔裏卻隱藏強悍剛毅的氣息，一柔一剛，配合得天衣無縫，美得讓人癡狂，卻又冷硬得叫人不敢靠近。
他的目光太飄渺，似乎什麼也看不到，於霧靄沉沉中，忽視那不斷叫著他的名的歡語，緩緩移向那滿目寒涼的絕色佳人。許久，才道，“如你所願，你可高興。”
慕紫檀對上他清寒平靜的視線，心口一陣堵，沒有避開躲閃低語，“甚好。”
曜曄微垂著眸，片刻轉頭不再看她，“你不可殺她。”
“曜曄。”瑤玉沒想到他會一而再護著她，心裏滿是感動。看著他的俊彥，眼睫也舍不得眨。
“告辭。”慕紫檀雖欲殺她，但在他出現的那刻理智回歸，頭腦一下清醒了，殺氣也收斂下來。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留下一句話，便抱起白秋染飛身離開，衣袂飛起，忽然紅光消退，又是一襲白衣，不染纖塵，不帶走一片雲彩。
許久，曜曄才收回目光，看著身側那人，言語冰冷得有些滲人，“你還不離開？”
瑤玉忍不住抖了抖，顫顫巍巍的說，“我…我想…跟著你。”
曜曄沒有說話，更別提搭理，隨便她跟著。
瑤玉用盡全力才勉強跟上他，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曜曄有些不一樣了，以前即便再討厭她也會顧及麵子客套一番，哪像如今這般冰冷，比那慕紫檀有過之而無不及。暗抻，是否是由於在慕紫檀那兒受了搓，因愛生根，與她對著幹起來。
……
夜色深沉，薄霧消散，月華靜謐，晚風浮走雲兒，露出那皎潔的笑牙兒，山間泉水潺潺而過。卻透出一片火光，四處圍滿隱門眾人，人頭攢動，將南莊圍得水泄不通，就連隱門外眾多修行之人也紛紛前來。
屋外燈光隱隱，屋內則是黑漆漆一片，一隻如凝脂細柳般玉手端著一杯水，另一隻則扶起床上男子的頭，小心翼翼的將茶水喂入他口中，許是不太習慣伺候人，不少水從嘴角溢出流入頸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