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濱還有些遲疑,一時間他還不明白黑子的話是什麼意思,所以就啊了一聲。
旁邊就有人踢了楊海濱的大腿內側一腳:“他奶奶的,啊什麼啊?問你摩托開到哪裏了,你沒聽見是吧?”
所以說真正到了危機的時刻,人的潛能是無限的,楊海濱一下子就明白了黑子是什麼意思,然後張嘴就說:“已經開到上饒了。”
“繼續往前開。”黑子沒有說話,旁邊自然有其他人替黑子說話。
沒過多久,又有人問:“開到南昌了嗎?”
“到……到了。”
“繼續開,老實點兒,自己報站。聽見了沒?”
有人拿出了自己的拖鞋在楊海濱的麵前搖了搖。監獄裏的拖鞋都是拖鞋王的,特別耐穿,打人也特別疼。用這種拖鞋王的牌子的拖鞋打人,看守所裏麵還有一套說法,那就是“王的製裁”。
楊海濱顯然是被嚇得不輕,連忙就不停地說:“到向塘了……到撫州了……到揭陽了……到潮州了……到汕頭了……”
他就這麼說著,周圍就有人樂了,直接指著楊海濱就說:“這小子去過廣東。這是去廣東的鐵路站點。”
周圍的人也都樂了,就連我都笑了。在看守所裏的生活畢竟還是太過乏味了,能夠看到這種節目的話還是很能夠逗樂的。反正我也是很討厭楊海濱這種人。
最後解放楊海濱的還是看守所的製度。看守所裏麵的製度就是每周一到周五都是坐板子,坐板子就是什麼事也不幹,隻是坐在那個大通鋪上。從早上做到晚上吃飯的時候。中午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給犯人們吃飯和休息。而坐板子的時候就會有看守不定時地檢查,看看這些號子裏麵的人有沒有出現什麼違規的動作。後來我才知道之所以會有看守來巡邏,還是因為我們這個地方太窮了。經濟發達一些的城市的看守所裏都會有監控攝像頭,每個監舍裏麵都有。在那些地方,監舍吸煙這種行為不可能像黑子一樣這麼光明正大,必須要躲在監控的死角裏才行。總之,隻要有監控的話,那麼就不會有看守巡邏這種事情了。
但是坐板子的時候,楊海濱並沒有板子坐,他隻能坐在地上。黑子不讓楊海濱上大通鋪,他說和這種人坐在一起他會覺得很惡心。
楊海濱就這麼坐在地上,直到晚餐時間的到來,這段時間中他就是一直在揉自己的腿。
晚飯的時候黑子問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其實在這之前他們就問過我很多回。但是我每次都是說我沒罪。隻是他們每次都是當做笑話聽。
直到後來他們從看守嘴裏得知了我是分屍案的嫌疑犯之後,他們才開始慢慢相信我可能真的沒罪。
因為我的身上完全沒有一點兒殺人犯的特征,沒有那種凶狠勁,身上也沒有什麼比較惹眼的特征。我沒有染發,沒有長指甲,沒有紋身,也沒有耳洞。看起來我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柔柔弱弱,文質彬彬,還特別靦腆。反正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能夠做出分屍這種事情來的人。
我沒罪,可是被抓了起來。即使是這樣,我也隻是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在號子裏沒有做過一絲反抗,也沒有選擇去叫冤叫屈。好在號子裏的人還是蠻關照我的。雖說我總是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同情和憐憫。但是我並沒有因此而悲傷,比起同情和憐憫,最起碼他們之中已經有人相信了我是無罪的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我也沒有混進別人的圈子。
看守所裏的圈子都是很固定的,就好像號長的圈子一間號子也就是三四個人左右。一般強奸犯的話,是很難和同號子的人組成一個圈子的。因為強奸犯總是很喜歡去吹噓他們是怎麼玩弄女同誌的。這種話題或許隻有他們強奸犯能夠互相交流。反正在2筒4裏麵,黑子已經說過了,要是楊海濱敢去說這種話題的話,他一定會去撕爛他的嘴的。
看守所裏有不少強奸犯,這些強奸犯總是喜歡在閑暇的時候聚在一起。他們隻有聚在一起的時候才不會被欺負,除非他們本人就很能打。看守所裏管強奸犯的圈子叫“打井隊”,不要問我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稱呼,你隻要想象一下井的形狀能夠對應女性身體上的什麼部位就會明白了。
晚飯過後,看守就來找楊海濱去印模板。所謂印模板,其實就是去按指紋,收錄指紋庫;再就是拍照存檔。但是楊海濱畢竟是“一進宮”,不知道按模板什麼意思。他還以為是挨打,把他嚇得直搖頭。
其實也不怪楊海濱,主要是看守所裏的行話對外人來說確實是太陌生。楊海濱已經知道了,在大通鋪上側著睡叫立板子,坐在大通鋪上不動就叫坐板子。所以很容易就可以讓他聯想到了印模板就是在打人。